平时与杜若相处时,柳方洲是话更多的那个,他又从来以兄长自居,这还是头一回被杜若问住。
他好像,自然而然地把杜若算进自己的人生里了。这可不只是为兄长、为好友就可以做的。
“……莛,是草叶草茎的意思。”柳方洲回过神,“《玉篇》里有写,以莛叩钟,声不可发。之字谐音到枝,兰之就是兰莛。”
“我还以为我把你问倒了呢。”杜若晃了晃纸袋,“还有两个包子。师哥一个我一个。”
直到摸到新做好的戏服,杜若才朦朦胧胧心里打起鼓来。
“师哥。”他捏住金银绣菊花白帔的下摆,轻轻往身上比了比,“你紧张吗?”
柳方洲正在对着镜子擦护脸油。
“有一点。”他回头看向杜若,“怎么不穿上试试?”
“合身是肯定合身的。”杜若摸了摸帔子领口上淡色描出来的小朵宝相花,“我还在想头面应该怎么搭。”
“貂蝉的扮相,这些年几乎都是古装头。”柳方洲略微思索了片刻。
近年来京戏革新,除了传统的泡条压鬓的旦角发型,又多了以假发裹出发髻,斜戴凤钗流苏的样式,更加仙姿隽逸。因为这种梳法接近古时画作里的发型,所以多数以“古装头”来称呼。
“所以我想戴一个水钻正凤发钗。下面也用水钻泡子。”杜若把帔子珍重地叠好,“只是用五位凤的话,我不喜欢凤尾五颗红艳艳的宝石,显不出衣服的清丽。”
“那就用这个。”柳方洲弯腰从戏班放首饰的箱子里拿出一顶碎钻缀的正凤,凤头衔着三颗水滴般的流苏,刚好能垂在额前眉心。
“还有鬓花颜色,师哥也帮我挑吧。”杜若点头接过,又说。
他似乎很信任柳方洲的观点。
大小事情上,两个人审美总是一致,很少有意见不同的时候,这让柳方洲也暗地里开心。
总归是有缘的。他这么想,只有我最和他知心。
“既然发饰衣服颜色都淡了些,那鬓花颜色也不宜艳丽。”柳方洲仔细看了看杜若敞开的化妆匣,“要不要戴流云姐之前送的这朵?珍珠花蕊,比起其他绢布的秀气一些。再挑几朵淡青浅蓝的衬起来。”
“那我戴在左耳朵这边,正好在戏台上我坐左边,侧过脸的时候,台下也能看到。”杜若答应的也爽快。
仔细敲定了衣着首饰,柳方洲开始吊眉勒头,仍然是杜若等着为他画眉。
“倒真像这连环计里演的了。”柳方洲低头让杜若帮他戴上发冠,“貂蝉亲手结了一顶金冠,送给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