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归抬眸看了眼李瑶,稍微侧了侧头把手里的纸往前递了递,语气平静到像是在讨论今儿天气不错似的,“帮你采购药材,把你这药柜都填满,空着算什么药铺?不用太感谢本皇。”
李瑶:??
她垂下眼帘,一目十行地扫过纸上写着的差不多得有几十种的药材名单,还有好多她连听都没听过的。
不愧是皇子,出手就是阔绰。
但该阻止还是得阻止,并非是她药柜里容不下那些药材,而是她要开的药铺是附近甚至乃至整个古代都几乎闻所未闻的心理药铺,药物基本没有,拿普通的药材去填她的药柜太浪费了,而且对她来讲还没用。
“等一下。”李瑶抬手叫停,把纸张还了回去,婉拒道:“这些就不用了,这张纸上的药材没一个是我想要的。”除非他现在就能穿越去现代,大手一挥花黄金万两把精神科的所有药物都买下再穿回来送给她,否则她是不会妥协的。
林鹤归匪夷所思,“你不是开药铺吗?不买药材你卖什么?上山摘草药吗?”
李瑶:“……我有我自己的节奏。”你以为她不想吗?问题是她不能要啊,要了就等同于浪费。
对于一个正常的大夫,有人帮忙采购药材简直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喜讯,她这般抗拒确实是不太合理。
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她隐去尴尬,张望了下已经快要整理好的药铺,适时转移话题道:“重修药铺不容易,得要个三四天吧,这段时间他们是都待在我这儿还是干到天黑随你走,待到明日再来,反复如此?”
林鹤归挑眉,并未点破她的心思,随意把纸张扔给管家,负手道:“本皇又不缺这几个下人,让他们彻夜待在这儿修理又有何妨?本皇可不想整日派人再往你这儿跑。”
“哦……”
随着她应声,空气顿时沉默了下来,只有下人们忙碌搬东西、清洁修理药铺的嘈杂声此起彼伏。她静静地凝视着那边几秒钟,忽而侧目看向林鹤归,下了逐客令,“七皇子您还不走吗?药您拿好了吧,快些回宫让你娘吃了吧,这药一日三顿,不可擅自断药。”
她又重复了一次,这下林鹤归总该记住绝对不能断药了吧?
林鹤归眼神蓦然变得犀利,关注点奇葩,“本皇何时走关你甚事?”
李瑶:???
“罢了,本皇今儿心情好,不与你这一介平民多计较。”林鹤归转瞬便摆出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扭头冷哼,倒也是真没再多留,转身朝门口离去,走至门槛时还不忘用余光瞥了一眼李瑶,声音压低道:“本皇还不乐意同你在这儿多待。”
李瑶:“……”
成功将这尊大佛送走后,她原本悄然绷紧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其实刚才和林鹤归对话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有点没底的,毕竟古代和现代不同,现代是社会主义制度,人人平等且有尊严,可古代就是个阶级分明的地方,她碰上这么个大人物要是说错话直接被砍头怎么办?
就算她的药能好转林鹤归母亲的病情,她也不敢完全保证若是无意间惹怒了他,他不会对自己动手。她能在刚才做到表面上对这家伙如此自然的讲话,大概率也是因为她擅长心理学,同时也会细心观察对方的面部表情变化,从而推断出这人目前是个什么状态,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她在试探林鹤归对她的底线在哪儿。
哪怕是在对话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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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林鹤归说要让这些下人通通留下来,李瑶还是趁着天际暗下来时与他们商量了几句将他们都打发走了。一是因为药铺不大,这么多人在这儿得挤成什么样;二是她不习惯有人留宿于药铺中,她会睡不安稳。目送着那些人离去,她先是仔细地打量了番药铺,确认没什么风险,譬如上方的木板会不会突然掉下来等之后才安心地回了卧房。
躺在床榻上、陷入梦乡的前一刻,她目视前方,脑子里还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最后得出来个犀利评价:
“今天可真‘充实’。”
一觉睡到天刚蒙蒙亮,李瑶迷迷糊糊地去洗了个漱,见下人们还未到,她也不着急,打算出门去买些生活用品。天知道她穿越过来后就没像现在这样心情放松过了,即使也放松不到哪里去,但这也是她为数不多能够真实获得喘息的时刻。
最初是被系统威胁五天内必须要找到并治疗一位心境障碍患者,好不容易找到了治好了,却又发生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
她可真累,真忙。
李瑶在心中感叹,将药铺大门关上却并未上锁,一个药铺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那样子小偷都不来她这儿。她转眸看了看长安街,早起时分,已经有诸多百姓在街道两旁摆摊了,纷纷吆喝着、叫嚷着,百姓络绎不绝,热闹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