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脸色一沉,云澜孙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常年往各村镇送货,货郎拿他们的令牌倒说得通,但……最近云澜孙家那些事儿,实在难以让人不起疑心,说:“这是云澜孙家的通行牌,看来这货郎和孙家有关系。”
他沉思道:“这令牌我需带回云澜巡防司,既然这货郎有云澜主城孙家的令牌,那就得从这货郎的来历查。”
他解下那枚刻有“商”字的木符,递向无月:“今日之事,殷某会另寻由头向上峰禀报。但这令牌是关键线索,我必须带回云澜,从孙家查起。二位若来云澜,请务必凭此物到城东齐姓酒馆寻我。”
无月已经检查过了,令牌除了沾染魇妖气息之外别无其它。沈鱼不好多说,接过符牌,收起。
既已决定,三人不再多言,提议先将尸体掩盖,避免二次损伤,略作防护,以待官差。
庙内,气氛凝重。
三人寻了处相对干净的角落,用庙中残破的帷幔暂且充当盖尸布。
沈鱼和殷商去到相对冲击力较小的河边,走到曹银银小小的尸身旁,殷商的动作最为郑重。解下自己那件黑灰色外袍,盖在女孩儿灰白的脸上。
另一边的单独处理无皮尸的无月,则处理着那具更为骇人的无皮尸身。他的动作没有殷商那般外露的情感,只有一种看惯了生死与时间的漠然与利落。
对他而言,这具皮囊不过是魇妖作恶后丢弃的残渣。
此处唯有他一人,无所顾忌。他以妖力凝于指尖,将人皮和尸体聚拢在一起,隔空操纵着帷幔覆盖在其上,避免了直接的接触。
过程中,他敏锐地感知到那缕依附在人皮上淡到难以察觉的魇妖余秽,这更印证了他的判断。顺手驱散了余秽,将其掩埋。
而沈鱼,她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常人所不见的景象所吸引。
在殷商为曹银银收敛时,她就看见,那少女淡薄得几乎要融入暮色的游魂,不再只是空洞地徘徊。她静静地飘在殷商身旁,那双无神的眸子,竟一直追随着殷商的动作。
她抬起半透明的手,似乎想触碰一下殷商以示感谢,指尖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他的肩头。
沈鱼收回目光,最后看了一眼曹银银的游魂。那少女的魂魄似乎心愿已了,身影在晚风中渐渐变淡,最终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在苍茫的暮色里。
破庙之外,三人短暂交汇的命运之路,于此分别。
殷商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去往金洞村的方向,他要去告诉曹银银母亲曹银银的事情,并且回到云澜主城继续找寻真相。
而无月与沈鱼,则踏上了回去李家村的路途。沈鱼沉默的走在无月的前面,像是在思索什么,无月也不打扰,默默的更着沈鱼。
“无月,人死后七日人魂不散,可我看不见他的人魂。”沈鱼说,“他是被阴鬼上身,鬼道法损己害人,强占皮囊,货郎魂魄难保。”
无月解答着沈鱼的疑问,可还有太多太多的疑点说不清,木牌究竟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落下,浅显的证据推着云澜主城的秘密。
天色渐渐暗了,山风掠过,透过水汽,卷起地上的枯叶,带来了丝丝凉气。
两人沉默的走着往李家村的方向走去,阴风吹过,明明正是炎热的天,沈鱼却被冷的打了个颤。
此刻一阵笛影响起,沈鱼脑袋晕了一瞬,喊道:“无月……?”
沈鱼从刚刚就开始有些疑惑了,这路怎么感觉走不到尽头。
沈鱼喊了喊声后的无月,无月没有应声。一直沉默的低着头直挺挺向前走。沈鱼手掌攥紧,上前拍了拍无月的肩,低着头的无月抬起头,从沈鱼露出了一个捉摸不透的邪笑。
“不对,这不是无月。”沈鱼心底惊呼,倒抽一口冷气,头皮发麻,想缩回手,手腕却被冰冷彻骨、宛如铁钳般的手死死攥住!
面前的“无月”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与此同时,周围光线仿佛被瞬间吞噬,阴风呜咽,其中夹杂着细碎、重叠却又充满恶意的窃窃私语,不断冲击着沈鱼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