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蝶屋。
白的身体已从锻刀村战斗的消耗中恢复,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却并未消散。她知道,无惨的全面反扑随时可能到来。
蝴蝶忍端着一个精致的药盒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罕见的、混合着兴奋与凝重的复杂表情。她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义勇和白,最后落在白身上。
“白,关于你和祢豆子的血液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忍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的不平静,“根据珠世小姐留下的笔记和我们的反复验证,我们成功配制出了……一种可能将鬼变回人类的药剂。”
空气仿佛凝固了。
白的瞳孔猛地收缩,墨色的眼眸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变回……人类?这个她早已不敢奢望的词语,此刻如同惊雷般在她耳边炸响。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义勇。他深蓝色的眼眸中也充满了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等待她抉择的平静。
短暂的沉默后,白深吸一口气,看向蝴蝶忍,语气异常冷静:“忍小姐,这药剂……成功率有多少?”
“坦白说,无法确定。”忍摇了摇头,紫色的眼眸坦诚而严肃,“这是前所未有的尝试。你的体质特殊,祢豆子更是特例中的特例。药剂的理论基础是逆转鬼化进程,但其中风险……极大。可能会极其痛苦,甚至……失败。”
白的目光再次回到义勇脸上,她看着他,脑海中闪过与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雪地里的初遇、庭院中的教导、月下的誓言、新婚的缠绵……以及,她指尖曾无意识抚过的小腹,那里曾有过关于新生命的、朦胧而隐秘的期盼。
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如同破晓的晨光,驱散了所有迷雾。
“我想试试。”白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决。她向前一步,面对义勇,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带着无比温柔而坚定的笑意:
“义勇前辈,我想变成人类。不是因为这副鬼的身体带来了多少痛苦和麻烦,而是因为……我想以一个真正人类的身份,和你在一起。我想……堂堂正正地,为你孕育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
这是她内心深处最纯粹、最强烈的渴望。摆脱所有与无惨的牵连,以一个完整的、纯粹的人的姿态,去爱他,去延续他们的羁绊。
义勇的身体微微一震。他深深地看着白,看着她眼中那份决绝的期盼,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伸出手,轻轻捧住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沙哑:
“白,不必为了我做出这个决定。无论你是人是鬼,你都是你。”他的眼神温柔而郑重,“你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为‘想为我做什么’而勉强自己,我只要你平安。”
白的泪水终于滑落,但她用力摇头,笑容愈发灿烂:“这就是我本身的意志,夫君。我想和你拥有一个完整的家,这是我自己想要的未来。”
她转向蝴蝶忍,伸出手:“请把药剂给我吧,忍小姐。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接受。”
蝴蝶忍看着眼前这对恋人,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她郑重地将药盒打开,里面是一支散发着奇异柔和光芒的药剂。
白接过药剂,没有半分犹豫,仰头一饮而尽。
起初是冰凉的触感,但药剂滑入喉咙的瞬间,仿佛点燃了一簇火焰!剧烈的疼痛瞬间从腹部炸开,席卷全身!那感觉像是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在被强行撕裂、重组,源自无惨的鬼之血在疯狂抵抗,与药剂的力量激烈冲撞!
“呃啊——!”白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衫,银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白!”义勇脸色骤变,立刻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体温缓解她的颤抖。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在诡异地上升,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挣扎。
“坚持住……白,看着我!”义勇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他用力抱着她,一遍遍在她耳边低语,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是人是鬼,你都是我的白……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在我身边……”
白的意识在剧痛中浮沉,义勇的声音是她唯一的锚点。她死死抓着他的衣襟,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这场体内惊心动魄的战争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蝴蝶忍紧张地在一旁观察,随时准备施救。
然而,最终,那剧烈的反应开始慢慢平息。
白的颤抖逐渐停止,身体的异常高温也褪去,只留下被汗水浸透的虚弱。她疲惫地睁开眼,瞳孔依旧是那纯粹的墨色,但……其中并没有属于人类的生机勃勃的光彩。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指尖,那细微的、属于鬼的强大自愈力依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