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尽管冒犯我,尽管说一些明知会让人不高兴的话,可我却毫无办法去制约他们。
我对长谷部说“你们需要我”,但这句话的反面即为“我也需要他们”。
我决计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换一个有一群这么讨厌的家伙在的地方,我早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前十五年在父母宠爱下,正常长大,并不缺少爱和底气的我,遇到任何不顺心的事情,都有一走了之的自由。
现在却没有了,这里就是我最后的栖身之所。
说句不恰当的话,我感觉我和他们就像是一对无法离婚注定纠缠的怨偶,我们互相需要,所以只能在相看生厌中共存。
因为没办法发泄他们带给我的负面情绪,因为觉得自己太弱了,所以在眼下、现在,这种能以我“区区”凡人之躯,给他们带来这“小小”的精神痛苦的时刻,竟会给我带来甜蜜的快慰。
好可怕的我自己,幸亏爸爸妈妈没有见到这样的我。
我的心性终究被那场事故扭曲了……我情不自禁反思,我以前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我不会在别人来道歉的时候这样得理不饶人地刁难他,我也不会这么没有同理心。
我感叹我的变化,这种一步步感知自己在滑入深渊却无能为力的难过,然而我现在早已丧失了过去的美德。
我知道大和守安定有可怜的地方。
可我同情他,谁来同情我。
我对他公平,应该体谅他,但命运对我公平吗?
加州清光想阻拦,但是被我冰冷的视线冻伤,收回了举起的手。
他大概也知道上次出阵他们的表现相当难看。
况且我也没说错,我对他们是有恩情的,这使他们即便不高兴却也不好说出反驳的话。
这场“计划之外”的出行终究被我定下了。
长谷部把时空转换器郑重地递给我,没有递给大和守安定。
他对我的态度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我琢磨他的这种态度与其说是想亲近我,不如说过于小心翼翼了,待我如易脆的瓷器一般,唯恐我破损。
想必是我出阵时高风亮节的“自我牺牲”吓到他了。
长谷部手托金色的转换器。“你一定要去就去吧。”他对我的无理取闹显得无奈而又无力,只能止不住地长吁短叹,反复叮咛,“你和大和守两个人去,遇上时空溯行者的概率很小,但是那毕竟也是一个不太平的时代,武士浪人提防刀剑无眼。有什么意外,你们赶紧回来。”
他把时空转换器郑重递给我,把选择何时启动和归来的权利交给了我,让我来主导这一次时空旅行。
他的表现让我不由对他的印象好了许多。
刚看到日记觉得他太坏了,从日记的记录里看他,就像是一个逮着我就要咬我的疯子一样。
自顾自得耍着自我感动式的心机,打着“为同伴好”的旗帜就可以罔顾他人的意愿,不把别人当人。
烛台切想对我态度友善是他的事情,他逼我出阵就是殃及池鱼了。
不过,我又想起日记里也如实记录了他在自觉情况不妙后,把转换器给我,让我自己回本丸,而他留下来弥补的行为,我觉得长谷部这振刀剑多少是有担当和气概的。
归来后他别扭但还算诚恳的道歉,让我承认这人还算是敢于面对自己的过错。
至于现在。。。。。。我姑且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还不错的刀剑付丧神吧。
比起我,确实神品性的底色还是好的。
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和他们的相遇不是在这样错误的时候,比如我是完好的,而他是刚诞生的,我们应该会相处很和谐,我也应该会非常喜欢他的。
像论坛上那些审神者,话里话外亲昵称他为“我的长谷部”。
“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我淡淡地说:“放心吧,会让他活着回来的。”
看他一副担心的不得了的样子,我没多大脸以为是在关心我,应该是在担心我会对大和守安定不利吧。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把主导权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