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
今天醒来的我,心态有点崩。
首先,我没指望前一天的“我”会完全为后面的“我”心贴心地考虑。
因为人都会有的自私心就是,大家各自过好自己的一天就好,反正后面倒霉也感觉不到。
这很正常,毫无置喙。
我们就像是交接工作的前后辈,你会因为考虑到一项工作后面的人要接着做而在你做的时候就拒绝吗?不会吧,有时候也会兵临城下不得不做。
但这次的情况显然复杂很多。
我捏着日记页的手微微颤抖,前一天的日记上笔迹飞扬写着:“亲爱的我,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明天你要和出阵队伍一起出阵,记得保护好自己。”
等等,我是不是先得去了解一下,什么叫出阵?去哪?干嘛?
大无语。
我扶额:“真是留了一个难题给我啊。”
狐之助看着沉脸不语的审神者,担忧地伸出爪子搭在她腿上,劝她宽心:“出阵不会有危险的,长谷部殿下说了不会让您受伤。进去后就躲在他们身后,小心一点就行了。”
确实,这样就不会受伤了。
“躲起来?”我冷笑说道,“不懂的是你啊,狐之助。”
看了前面的日记后,我自然也看到了昨天的我对那场和策划这一切的压切长谷部的对话,他到底想做什么,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们都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既然不想要我的命,那自然想要别的。
这不仅是一场出阵,更是我在本丸的初次正式登场秀——刀剑付丧神精心为我搭建的舞台。
而我是完美谢幕还是狼狈退场,直接关系我今后的处境。
刀剑付丧神是武器的化身——这决定了他们的喜好相当直白:
喜勇猛,恶胆怯;喜聪慧,恶愚鲁;喜英明,恶昏庸。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因为他们经历的历代主人都是在历史上响当当的名人,所以这种对审神者的喜恶就更加被比较得明显了。
我问狐之助:“如果我狼狈躲藏,他们会怎么想?”
答案不言自明。
翻阅日记,除了和极个别刀剑的互动,我看不出我与这座本丸的关系有任何进展。虽然除了第一天之后没有恶语相向,但这恰恰也是一种态度。
昨天关于出阵安排的记录,让我窥见了这座本丸对我冷漠的一角。
这些刀剑付丧神他们不信任我,所以他们要试探我。
我并不生气。
真的。
如果你经历我所经历的事情,你有我存在我的缺陷,你也会理解,因为我在这里也不信任任何除了我日记本之外的记录。只有日记本上明确把他划定为“友好”阵营的人,我才会觉得他友好。除此之外,如果没有,哪怕他对我第一次就极尽欢迎,热烈对待我,我也无法放下戒心。
丢失了三年记忆的我,在来这里之前,很多人来看我,他们有些是我前十五年认识的老友,有些是我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建立的关系,看到她们拥抱我,含着眼泪说着无数担心我、想念我的话,言语动听,但我能有什么共情呢。
每一个人,来到我面前都是那么言辞恳切,仿佛我和每一个人都是挚友,我却无从判断我和他们真实的关系和情谊。
所以从此之后我便变得不相信所有其他人的话,我担心一些美丽的话语背后是陷阱和欺骗。
我只能相信我自己的记录。
所以我完全理解他们,这些刀剑付丧神。我也不是什么怀揣美好愿景、立志“和所有人成为一家人”的治愈系,那些话我只在作文里写。
说起来有几分愧疚——我挤占了原本可能成为他们审神者的那个人的位置。
没有我,或许会来一个温柔包容的人,她一定可以用善良融化他们。
可惜,我不是这样的人,毫无保留放下芥蒂,心怀坦诚真诚以待。。。。。。光坦诚我就做不到,我的病是永远的秘密,我不会让人握住我的七寸。
所以我下了决定,为了捍卫我在这里的生活质量和存在价值,这场战争秀,我不仅要活着,还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我没有亲近他们的欲望,但不能沦为被轻贱的对象。无意外,我的一生都要在这里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