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呢。
这群短刀是试探,那群做主的,成人模样的太刀们,他们的“家长”应该正观望着我吧。
简单判断局面后,我始终保持着刻板标准的微笑,像一张假脸,吝于给他们任何生动的回应。
这样的反应无疑挑衅起来没意思,因此他们渐渐也停了,不一会,听见他们窃窃私语:“像个不会生气的木头人。”
狐之助跳上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介绍他们的身份。
他们的议论声停下,我就知道后面的“正主”要来了。
一位身着军装的蓝发青年佯装严厉地制止了他们,说“不准对姬君失礼。”
他有着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但看向我时毫无感情和波动。
狐之助告诉我,那是他们的大哥一期一振,一把太刀。
他将我从短刀们的包围中解救出来。
“您就是新任审神者吧,请原谅弟弟们的无礼。由我带您去天守阁吧。”
他彬彬有礼,虽然斥责了弟弟们,却也不认为他们有错。弯腰时眼中闪过的锐利让我明白——若我流露出一丝不满,他绝不会让我好过。
这个本丸,我很清楚。
我是个外来者。
他们团结一致,共同排斥我的闯入。
一期一振在前引路,军装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
我抱着狐之助跟在后面,能感受到廊下、树后、窗内投来的视线。这个本丸在审视我,评估我,像评估一件不合时宜的闯入物。
很好。我的“好脾气”通过了初步试探。他们需要个安分的灵力供给器,我需要个容身之处——这场双向选择,我们一拍即合。
回到天守阁,我打开日记本开始记录今天的一切。
写到进入本丸时,我咬了咬笔杆,斟酌片刻,没有写下“他们不太欢迎我”的字样这种主观的感受,只相当客观地记录着:
“短刀乱藤四郎为我开门,他们的大哥一期一振为我带路。”
把已经和我见过面的人物像流水账一样毫无评价地记录下来。
不愉快就别记了吧,我叹了口气,虽然确实心情不太美妙。但反正十三个小时后的我不会记得,也不会难过。看到负面记录不仅影响心情,万一让未来的“我”对刀剑产生偏见,态度恶劣,导致处境更糟,那才是造孽。
晚饭时分,门外传来男声:
“审神者大人,您初来本丸可能不习惯。”听见他把什么东西放在门外,“晚饭给您放在门口了。”
待脚步声远去,我打开门。
门口摆着餐盘,几碟小菜,一碗米饭,还有一碗汤。
本丸的伙食真不错,我美滋滋地享用起来。
我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送饭上门绝非体贴,而是不想让我下楼碍眼。我识趣地没有问“你们怎么吃饭”或“为什么不一起吃”这种蠢问题。
狐之助为我打抱不平,尾巴在榻榻米上拍得噗噗响。
我说:“没关系,狐之助,早上的事我已经忘了。”确实,现在已是晚上,早上的记忆如同隔了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所以我不会难过。
“即将到来的我,又会是全新的我。今天的一切——无礼、不敬、恶意、忽视……我都不会记得了。”
钟表指针滴答作响,离闹钟设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很快,又要响了吧。
“这样也好,所有不愉快都会消失。”
话音刚落,闹钟发出刺耳鸣响。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