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之内,时光在寂静中悄然流淌。
韩立大多数时间都沉浸在丹室之中,与那危险而神秘的“血孽源气”以及黑色玉简“搏斗”。
每一次试验都耗费大量心神,但他对那延寿丹方的理解,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
修为也在这一次次极限的推演与操控中,愈发凝实,向着筑基中期顶峰稳步迈进。
外间,墨彩环并未虚度光阴。她深知自己无法在修为上助韩立一臂之力,更不愿只做一个全然被保护、等待结果的累赘。在韩立再次为她整理出那叠关于基础药材特性、药性相生相克的宣纸后,她便伏在冰凉的石桌上,就着月光石,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地重新誊写、记忆。
她的指尖因长时间握笔而微微泛白,遇到艰涩难懂之处,秀眉便会轻轻蹙起,反复咀嚼,直到理解为止。她知道自己或许永远无法成为炼丹师,但她希望至少能在韩立需要时,帮他分辨一些基础药材,处理一些前期准备工作,哪怕只能节省他片刻功夫,也是好的。
除了学习药草知识,她每日雷打不动地练习韩立所授的法门。虽然无法将灵气用来修炼,但这法门确实让她的气色较之初来天沙城时红润了些许,体内那股因长时间奔波挥之不去的寒意也被驱散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心绪愈发沉静宁和。
这一日,韩立难得地从丹室中提前出来,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但眼神清明。连续的高强度推演令他心神消耗颇巨,需要稍作调整。
他走出丹室,便看到墨彩环正坐在石桌旁,纤细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分拣着几种他前几日买回来、未来得及处理的低阶灵草,按照药性不同归置到不同的玉盒中。动作虽有些生疏,却异常专注仔细。
听到脚步声,墨彩环抬起头,见是韩立,脸上立刻露出温婉的笑容:“韩大哥,你出来了。这些沐霖草和宁神花的初步淬炼我已经完成了,你看这样可以吗?”她指了指旁边
几个玉碗中清澈中带着淡淡色泽的液体。
韩立微微一怔,走上前仔细查看。液体的纯净度远超他的预期,火候把握得竟也分毫不差,完全达到了入药的标准。他有些惊讶地看向墨彩环。要知道,即便是最低阶的灵草处理,对于毫无法力的凡人而言,也是极难掌握的,需要对药性有极深的理解和无比耐心的手法。
“你……何时学会的?”韩立问道。他记得自己只大致讲解过一遍。
墨彩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道:“我看你玉简笔记里有提及步骤,就……就自己试着摸索了几次。前几次都失败了,浪费了些材料……”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歉然。
韩立看着她那双因连日翻阅笔记、辨识药材而略显疲惫却亮晶晶的眸子,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他从未要求她做这些,她却默默地将他的事情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做得很好。”韩立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下次若需练习,可用那些药性最平和的普通草药,不必动用灵草。”他并非心疼灵草,而是不愿她因失败而有任何心理负担。
“嗯!”得到肯定,墨彩环脸上绽放出欣喜的光彩,用力点了点头。
韩立走到石桌旁坐下,取出那盛放着暗红色药液的玉瓶,沉吟片刻,道:“试验略有进展,但还需一味关键辅药‘千年石乳’来稳定药性,中和最后一丝难以化去的驳杂之气。”
墨彩环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灵草,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千年石乳?韩大哥可知去哪里寻?”
“鬼哭巷,黑市。”韩立吐出四个字,眼神微凝,“上月从酒馆那掌柜处买来的消息,言及那里或许有线索。算算时日,就在这几日了。”
墨彩环眼中掠过一丝担忧。她虽不知黑市具体情形,但从天沙城的混乱便可窥知一二,那必定是极危险的地方。
“韩大哥务必小心。”
“我自有分寸。”韩立点头,“在此之前,需再做些准备。”
接下来的两日,韩立并未再进入丹室,而是开始绘制符箓。他所绘的并非攻击性符箓,而是以隐匿、遁逃、防御为主的中阶符箓,如“遁影符”、“金刚壁符”、“小挪移符”等。这些符箓虽品阶不高,但关键时刻或能起到奇效。绘制过程中,他对自身法力的掌控也愈发精妙入微。
子时将近,韩立再次改容易貌,化作一个面色苍白、气息阴冷的青年书生模样,修为依旧压制在练气圆满境界。他将新绘制的符箓贴身放好,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几件关键法器。
“我去了。”他对墨彩环交代一声。
“万事小心。”墨彩环送至洞口,眼中满是牵挂。
韩立身形一晃,便如同鬼影般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朝着城南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