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镜片后的眼睛透着紧张:“去的路上……遇到什么怪事了没?”
夏霖面不改色:“只是觉得画比寻常沉了些,倒没别的。”
老黄长长舒出一口气:“哦……那就好,那就好。”
夏霖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亮出底牌:“佘老板让我来,就是专门向你打听这幅画的来历,我是没什么,他不知道有没有什么。”
他望向身后那面留下一个明显钉痕的墙面,神情变得复杂:“这幅画,原本一直挂在我家墙上,前几年佘老板过来做客一眼就看中了它,坚持要买下来,我劝过他,没劝住啊。”
他指向墙面上方一道深深的凹痕:“你看这里,这画每年都会比上一年重一点,不明显,但年复一年……直到有一天,钉子再也承受不住,掉了下来,那段时间,家里人总是莫名觉得气闷,我向来不信这些,但也觉得……不太妥当,要是佘老板也遇到了这些怪事,让他自行处理掉那幅画吧。”
夏霖看着门上的凹痕,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掌心那道浅褐痕迹,心里明白了些什么。
“你知道那幅画的出处吗?”
“那你算是问对人了。”
老黄走到身后那排散发着书架前,摸索了半天,取下一本边角都磨毛了的相册。
他像抚摸老朋友一样抚过封面,“这画啊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听我父亲说,应该是我们祖上一位先人亲手所画。”
他翻开相册,指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长衫,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正站在一架老式木质相机旁。
“这位祖先,脑子活络,当年跟着一位外国传教士学了西洋画,后来又迷上了照相,这在当年可是了不得的手艺,吃香得很,那时城里有个大名鼎鼎的唐氏纺纱厂,厂主看中了他的手艺,重金聘他去画工像。”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可惜啊,好景不长,时局一乱,兵荒马乱的,那黑心的厂主,连夜卷了所有款子跑了,当时冲印的底片也都没了,也就只剩这张了。”
他的手指缓缓移到相册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一张明显褪色的女工合影。几十个年轻女孩挤在一起,眼神有着说不出的哀愁。
夏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庞。
忽然,她的视线在其中一张脸上停住了。
那是一个站在角落的女孩,样子很清秀,但……
“这个人。”
夏霖指着那个女孩,“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非常确定,在之前那个幻境里,没有见过这张面孔。
难道她是唯一逃出生天的幸运儿?
老黄凑近仔细看了看,茫然地摇了摇头:“厂里的记录早就没了。”
夏霖若有所思,随即抛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那你知不知道,当年那个卷款跑路的老板,是哪里人?”
她掌心的那道浅褐色痕迹,隐隐发热,那些将未了心愿寄托于她的女工们,正在无声地催促。
老黄被问得一愣,皱着眉头努力回忆,嘴里喃喃着:“好像是……南边什么地方来的……挺有钱的一个地方……”
夏霖翻了个白眼,这不跟没说一样吗?
“哦,我忽然想起来他的后人姓唐,就住在坊桥,这家人很有名气,这一代还出了个唐教授,专门研究近现代史,早些年还参与过考古队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