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有所指地补充,“不过,左薇的团队,似乎也对这块肥肉很感兴趣。”
听到这里,夏霖心头莫名泛起感慨。
左薇来势太凶,搅得满城风雨,逼得佘庭,赵洺这些本地势力也不得不暂时盘踞在一起,互相借力。
一个女人单枪匹马杀到这个位置,让这些眼高于顶的男人都不得不严阵以待,背后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可这感慨刚冒头,就被现实狠狠扇醒,自己祖传的屋顶都快被人掀了,居然还有闲心在这儿同情对手。
佘庭将手边的一张便签扔到她手上:“你现在出趟门,替我去趟城南的古董行交接一幅画,对方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姓黄。”
夏霖接过便签。
佘庭又格外提醒:“东西很值钱,别想着中途开小差,还有……如果觉得画特别沉,别多想,直接带回来给我。”
沉?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这个?
夏霖也不敢多问,揣着隐隐的不安,来到古董行做交易。
不一会儿,一个满头银发,身着盘扣唐装的老人家走进店里,默不作声地拿出一个箱子,捧出一个用深紫色绒布包裹的长条画匣。
“这是佘老板要的画,你拿好。”
夏霖伸手接过,手臂猝不及防地往下一沉:“这画……怎么这么重?”
老人答非所问:“它认得路。”
“什么?”
“它认得回去的路,送它走的时候你只管走你的,别看它,也别……听它。”
夏霖心里发毛,追问道:“这画到底有什么问题?佘老板只跟我说它有点沉。”
老人咧开嘴:“沉?是啊,时间久了,它越来越沉了,路上小心点。”
说完,他不等夏霖再问,就转过身离开了。
回程路上,夏霖骑着共享单车,心里还在嘀咕这画的重量实在反常。
就在她分神之际,一只橘色的小猫从路边花坛窜出。
“哎呀!”
夏霖慌忙扭动车把躲避,却已来不及,单车失控,人仰车翻。
她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手肘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顾不上查看伤口,她连滚带爬地扑向几步开外的画匣,紫色绒布已经散开。
“完了完了,佘老板的画……要是坏了可怎么赔得起啊。”
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掀开绒布一角。
画布上是民国纺纱厂阴沉的内部景象。
昏黄的灯光下,数十名女工躬身在机器前,神情麻木。
然而夏霖的目光,却被角落里一个年轻女工牢牢抓住,与其他人的麻木不同,她微微抬着头,神情不是认命,而是深切的悲戚,几乎要破框而出,那双眼睛,也仿佛穿透了画纸,直直望进夏霖心底。
“我要出去……”
一声凄切的呜咽,竟直接在她脑中响起。
下一秒,天旋地转。
浓重的棉絮粉尘蛮横地灌入她的鼻腔,呛得她眼泪直流。
“塌了!厂房塌了!快跑啊!”
更多纷乱惊恐的哭喊与求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夏霖发现自己正躺在土坑深处,后背被湿黏的泥地紧紧吸附,任凭她如何挣扎,身体就像被钉死在地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