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司徒靖犹豫半天,终究还是不敢言语。
太多次求而不得,使他不敢再心有所愿,以至于言不由衷都已成为一种本能。
可她却仍是如此的赤诚热烈、坚定无畏。
“我什么?没话说了吧?”
江楚禾两手叉腰,怒目而视,方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消失,足以让人怀疑她刚是被什么娇媚狐仙上了身,而眼下这个女土匪才是她的原形。
“你说说你这个人,同外人客气客气也就罢了,咱俩可是过了命的交情,你搁我这儿瞎讲究个什么劲?”
一根手指在他的身前指指点点。
“……”司徒靖抿嘴不言。
见他还是不肯就范,江楚禾决定用最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她一手去捉司徒靖的腕子,一手作势就要扯开他的前襟,还不忘口出狂言:“过后我自会去谢牛万金,今天先好好报答你!”
这架势惊得司徒靖连连后退。
“你躲什么?我给你号脉看伤!你不是不肯同我回去么?那就在这儿治!”说着,江楚禾又伸过手去。
“我……我同你回去……”否则天知道她还能干出什么吓人的事。
“当真?”
“嗯。”
“那好吧!”江楚禾终于得到满意的回答,一挥衣袖便转身走人。
司徒靖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她又整出什么别的幺蛾子。
此时天色已有些昏暗,行至树荫遮挡着的窄桥处时,更是连自个儿脚下的那点路都看得不清不楚,江楚禾饿着肚子,本就两腿发虚,没走几步便险些被翘起的砖石绊倒。
好在身旁有人盯着,她刚打了个趔趄就被司徒靖一把捞了过去,他一手隔着袖子拉住江楚禾的手腕,另一手则虚虚地放在离她肩头一寸左右的位置上,从远处看去像是将她搂在怀中一般。
这一幕被楼阁上的那双鹰眼看在其中,青衿男子微微勾起唇角,他把怀中揣着的手炉放在一边,转头便将案上的矾绢铺开,就着一盏暗灯仔细勾画起来。
当小满手托信鸽从外面回来时,他正在填充着笔下的细节。
“主人,您的手……”
“不过随意画上一幅,不碍事的。”
“哦……”小满知道自家主人向来不遵医嘱,实在任性得很,偏生又是个不肯服输的倔驴性子,断不肯因病痛而放下心头的喜好,只得顺着对方问起画作的事情来:“那……您这是在画啥呀?”
“郎情妾意,良辰美景。”
听上去怎么不大正经……
小满凑近看去,只见画中人正是方才在水榭中的那一男一女,两人像是结伴回家的样子,瞧这场面倒还算温馨。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琢磨出什么没有。
青衿男子像是也没指望小满发表什么意见,他低低咳嗽几声,伸出手问:“让我看看,你给我带什么好消息来了?”
他的手指苍白修长,但关节处却格外粗大,瞧着颇有些令人心惊。
可小满却像是早已思空见惯,在应声后便当着对方的面从白鸽腿上的信筒中抽出一个纸卷,递到那只手上。
青衿男子展信阅毕,唇角微扬。
“成了!”
*
待两人回到万寿街时,已经是一更天了。
司徒靖打着方才临时买的灯笼替她照着路,半哄半劝地才算是赶在宵禁前把人给带了回来,不然可说不好这馋嘴猫又要拉着他去敲哪家铺子掌柜的房门。
毕竟,江楚禾为了沿途觅食,甚至接连几次都拒绝了他想要叫车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