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站起身,伸出手作势要扶起对方,可那少年却显然不敢给他这种机会。
“没事……醒……醒来就好!”
宋福着急忙慌地爬起来,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裤,却见那郎君已经直起身,高大的体格和冰冷的神情震得他一时不敢言语。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地僵持一阵,最后还是宋福硬着头皮先破的冰。
他简单行礼后便照着江楚禾的吩咐说道:“小的是‘药王谷’弟子宋福,进山采药路过綦江时见郎君晕倒在岸边,这才将您给带了回来。如今郎君的外伤已经无碍,若还有要事在身,小的便不留郎君了。”
司徒靖自起身后便一直在暗中打量着对方。
那瘦小少年身穿本色粗布短打,装束虽然简单又普通,看着却十分干净。
他的虎口与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从长茧的位置来看,此人虽常干粗活却应当没有长期使用兵器的习惯,细瞧还会发现他手指上留有些许暗红的痕迹,像是分拣药材时被刮破皮肤而弄出的伤口。
看上去倒是挺符合医馆弟子的身份,只是不知为何他神色竟如此慌张,且像是有意隐瞒些什么……
司徒靖决定先将这场戏接下去,再看看对方意欲何为。
“在下途经此地,因一时失察而遭歹人毒手,幸得恩公搭救才得以保命。”他恭敬地俯身作揖,而后从钱袋中掏出个金灿灿的东西递了过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暂且以此作为信物,他日另有重谢。”
宋福迟疑着接过,上手才发现那东西分量不轻,小小一块就足有一斤重。
那是个模样奇怪的物件,形似兽趾、色如黄金,上面雕刻着精细的纹路,在细看两眼后,他终于有些认出此物,不由得张大了嘴。
怪不得那钱袋重得厉害,什么人出门会随身揣着包金饼啊?
“郎君……这太过贵重了,可使不得……”宋福一边说着,一边将金饼往对方手心里塞。
没承想那郎君虽然重伤未愈,手上的力气却大得离谱,看似只是随手扶住他,可那两条胡乱推拒的细长胳膊便立即动弹不得。
司徒靖的十指在宋福腕上堪堪停留一下,又松开手端正地行礼,道:“恩公莫要推辞,在下还有一事请教。”
啊?宋福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若是东家没交代的事,这可要怎么回话呀!
他抬起眼,巴巴地望着司徒靖,嗫嚅道:“郎君不必客气,有事您直说便是……”
“方才恩公说过,在下的外伤已然无碍。”
“嗯。”
“那请问在下所中之毒……”
此时宋福恨不能一个大耳刮子把自己扇回到头天晚上,好将那个不学无术的自己拎到东家面前,把这个邪门毒物的事情问一个清楚明白。
少谷主平日里教训得真对,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他满心悔恨地回道:“小的无能,对那毒物的确毫无头绪……郎君还是去大些的医馆瞧瞧吧……”
“恩公的意思是……并未处理我所中之毒?”
“小的能力不足,不敢贸然行事,实在是……万分惭愧……”
司徒靖在刚醒来时便运功探过自己体。内的毒,虽说甫一吸入那成分不明的气体,他便立即闭气,并用内力将全身各处大穴封住,但此法只能撑住一时,眼下已过去这么久,毒素却还未扩散至五脏六腑,应是有人为他行针压制过毒性。
“既然如此,在下还需见过那位能够以毫针抑制毒发的高人,不知恩公可否代为通传?”
要老命了!
宋福连连摆手,“没……没别人啊,这医馆只有小的一人……”
司徒靖微眯双眼,看向宋福的眼神又多出几分警惕。
宋福跟随江楚禾虽已有两个年头,可到底是先天不足,对东家那信口开河的本事愣是半点都没学到,此时更是眼神躲闪、形容慌张,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把这祖宗送走。
再这么聊下去还不得出大事?
他摩挲了两下手中的金饼,作势就往司徒靖的手里塞去:“所以说……小的只是为您包扎了一下,郎君真不必如此客气。我们这穷乡僻壤,不像你们兴京医馆的诊费那般贵,要不了这么些钱的!”
司徒靖闻言面色一凛,“你怎知我是兴京来的?”
宋福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