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中灵光一闪,舔了舔下唇的血痕,张嘴就将那枚破盖子叼了下来。
终于抹上冰冰凉凉的药膏,江楚禾发出一阵满意的长叹。
今天可算是有件称心如意的事儿了。
她将这一整天的经历从头捋了一遍,从大早上出门躲人遇到赖延,到想回去留人却扑了个空,然后又莫名其妙被逮进衙门……
桩桩件件就没有顺心过!
真是追悔莫及!
早知如此,今晨不如就留在医馆等那人醒来,好歹自己被官差抓走后他还能帮衬一把,如今指望宋福那孩子,还能有什么救?
江楚禾想到此处,又自嘲一笑。
自己何时养成这般依赖人的性子了?
都怪那人总是给她一种“可以依靠”的错觉,害她生出这么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说到底,他们现在又能算是个什么关系呢?
*
“什么关系……”
司徒靖和那双又黑又圆的牛眼睛对视片刻,心虚地挪开视线。
“我说愣头青……哦不……郎君!”牛万金刚刚才在宋福的“诚恳建议”下不情不愿地改了口,话到嘴边还有些生疏,“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乡人,又不肯说自己同江娘子是啥关系,我怎么敢跟你搭伙去管江娘子的事情?万一你要对她不利,那我岂不是好心做了坏事?”
“她……日前才救过我的性命,此事阿福也知晓,我定不会害她的,请牛阿兄放心。”
“嘁……”
牛万金瞥一眼尚在炉灶旁忙活着的宋福,后者正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弄些吃食”。
“我说,被江娘子救过算是什么稀罕事情?这弋陵县城里被她救过的人起码得有百十来个,不瞒你说,我跟宋福都是两年前宁州大疫时让她给捡回的命。”
司徒靖垂首沉默。
是了,自己不过就是她出于医者仁心顺手捡回的一条命。
有什么稀罕?
又哪来的立场去插手她的事情?
他越发觉得怀中荷囊里包裹着的那对同心佩烫得厉害,直烧得他心口发疼。
但若是按宋福提议的那样,修书一封请“药王谷”少谷主回来主持大局……
宁、郾两州虽然相邻,可自弋陵出发到郾州境内单程也需七、八日,就算飞鸽传书后那边即刻动身,待少谷主亲临此地,恐怕也得要近十日的时间。
如今江楚禾身陷囹圄,每一刻都是折磨,断不能如此拖延。
他轻叹一口气,对牛万金道:“若是我说……她的父亲曾将她托付于我呢?”
哈?这可是个新鲜事儿!
牛万金上下打量着对方,眼里净是怀疑。
他与江楚禾结识已有两年,可从没听她说过爹娘的事,还当江娘子同他和宋福一样,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呢!
“真的假的……你可别唬我!”
“我可以项上人头担保。”
这话说的……
牛万金回忆起方才这人执伞袭来的模样,不由打起寒战。
你那颗漂亮脑袋,我可没本事取!
他将杯中剩茶一饮而尽,一边嚼着宋福刚端上来的鸡腿,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道:“那你说吧,我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