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上首的皇后又道:“这些你先准备着,过几日若是还有,你再帮我记下。”
竟还有?!
李德成连忙躬身应下。
*
李公公连着忙碌了好几日,直到正月廿五才收拾停当,刚准备歇下,就见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何事如此急躁?”
他在宫中时日已久,几月前新皇后入主中宫,得了赏识,被皇后提拔为坤宁宫的总管太监。皇后统辖六宫,他自然就是大内总管,面对年轻的小太监,不由得端起了总管架子。
小太监果然一慌,跪在地上组织语言:“方才兰影侍卫偷偷潜入咸福宫被何才人发现了,这会正在咸福宫挨板子呢。”
“何才人?她不是还在禁足么?兰影侍卫在宫里来无影去无踪的,怎么会被她抓住?”
那日在御花园她当众责打宫女,被皇后罚了禁足半月。
小太监说不清,李德成摆摆手,立马回身进殿禀告。
谢槿语方踏入咸福宫中,就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院中一人被按在长凳上,额上青筋暴起,汗珠密布,却紧紧咬着唇,一声不吭。
木板砸在身上的闷响与何才人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传入耳畔。
李德成走在前面,高声喊了句“皇后娘娘驾到”,院子里的人纷纷停下了动作,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谢槿语心中不由升起怒火,吩咐人把兰影扶起来带到偏殿上药,才走到近前,沉声道:“何才人,请你给本宫解释一下。”
“为何你在禁足期间,在自己宫中随意殴打御前侍卫?”
皇后声音不大,言语却不容置喙,垂眼看她时,仿佛在看地上一片随风飘散的落叶。
原先气焰嚣张的何才人只觉膝盖一软,“啪”地一下跪在地上。
“……御前侍卫?”
何才人只见过皇帝几面,恰巧没见过兰影,此时一听见“御前”这两个字,吓得魂飞天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嫔妾不知……他……他是御前——”
“——即便他只是个普通侍卫。何才人,你也没资格管。”皇后冷冷地截下她的话。
转身走进咸福宫主殿,在主位坐下:“说说吧。你为何打他?”
……
咸福宫主殿,两名女子齐齐跪在殿内,一个哭得梨花带雨,一个抿着唇一言不发。
“所以,你欺凌宫人小兰在先,兰影侍卫为她出头,偷偷在你的香炉里加了胡椒粉,致使你流泪过度。”谢槿语不由在心里佩服兰影,“今日兰影侍卫来找小兰,你便让人捉住他,打他板子。”
“本宫说得可对?”
何才人心知自己闯了大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地恳求皇后饶恕自己,和刚才在院子里盛气凌人的泼妇模样判若两人。
“皇后娘娘,”在一旁安静了许久的小兰开口,“此事因奴婢而起,奴婢愿意受罚。”
何才人听了,仿佛收到启发,止住哭声,攀咬道:“没错。皇后娘娘,都是因为她干活不认真,跑去偷偷猜灯谜,还戴着娘娘赐的绒花四处招摇,嫔妾按照宫规处置她,她却跑去告状。”
“都是这个贱婢害的!”
小兰把头摇成拨浪鼓,嘴唇快要咬出血:“皇后娘娘明鉴,上元节前一日我便向常在身边的春桃姑娘告了假,春桃姐姐是应了的,小……小荷可以为我作证。”
皇后扫了眼守在何才人身边的宫女,后者连忙跪下,神色张皇地看了眼自家主子,两眼一闭,道:“奴……奴婢的确答应了小兰,是常在说她……狐媚惑主,要……要寻个由头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