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对方移开目光,她才如蒙大赦,重新找到自己的呼吸。
谢家小姐又变回了温柔沉静的样子,仿若刚才那一眼只是她的幻觉。
谢槿语沉吟良久,淡淡一笑,道:“此事,我不能帮你。”
世子夫人没料到她拒绝得如此干脆,脸色难看起来。舒青黛心下窃喜。
她还待争取,便听对方又温声道:“夫人找人打点关系,可问过侯爷的意思?”
“侯爷?……世子若能进六部,侯爷心中自然欣慰。”夫人理所当然道。
“夫人这么说,就是没问过了。”谢槿语气定神闲,笑了笑,“那夫人不妨回去问问,侯爷在翰林院任职,与各部关系密切,世子却为何连一个六部的闲差都没捞着?”
世子夫人愕然,愣在当场。她嫁入侯府多年,公爹铁面无私,不苟言笑,不是逢年过节都见不到面,她哪敢主动往他跟前凑。
她面露心虚,舒青黛见状,搭腔道:“侯爷身为言官,自是不好偏袒亲子。”
“哦?”谢槿语接话,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道,“原来夫人也知晓世子才疏学浅,进了六部,恐难服众。”
“我……我可没说!”舒青黛慌了,“我们都听见了,是你自己说的。”
她原先的确不知,是在公爹和夫君的一通数落之下才听明白的。这会被谢槿语点出来,莫名心虚,不敢看世子夫人。
见世子夫人神色尴尬,谢槿语于是宽慰道:“夫人不必忧心,世子虽不擅文,武艺却不错,太仆寺清闲,能时时陪伴夫人左右,岂非乐事?”
谢槿语进京时,从京郊百姓那里听说过这夫妇二人一同施粥的事。
世子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旋即浮现出一抹红晕:“……谢小姐,多谢你提醒。看来真是我多虑了。”
“夫人言重了。侯爷为人仗义直爽,刚正不阿,我钦佩已久,若夫人不嫌,请替我和父亲给侯爷带个好。”
世子夫人笑盈盈地应下。
舒青黛被晾在一旁,忽闻远处声响,心念一动,笑道:“瞧,那边诗会开始了,谢小姐初到上京,可一定要去看看!”
谢槿语本不想参加,她这么一问,周围的人都期盼地看了过来,她不好扫兴,只得跟着舒青黛走。
赏荷宴的诗会,自然是题有关荷的诗词。在场的皆是女眷,要求也很放松,只要切题,并无什么藏头藏尾之类的花样。
她预料到会有这一出,自知文采不足,早几日就拜托姐姐写了好几首不同的背下来,这下正好派上用场。
镇定自若地题了两句,她看向舒青黛手上的宣纸,这才了然。
在作诗这一项上,舒青黛确有几分才气。邀她前来,不过是想在这里压她一头。
她倒不在意,正要离开,就见被贵女们围着夸奖的舒青黛拦住了她的去路。
“谢小姐既来了,就不能败兴而归,不如我们玩飞花令?便以“荷”字为题。”
飞花令,一人作一句,题眼的位置轮流变动。
谢槿语:“……”
这个舒青黛,虽然不聪明,却很难缠,下次见到她,一定要绕道走。
她心内暗忖,面上微笑应下。
舒青黛拉来了其他几人,谢槿语硬着头皮撑了几轮,终于等到前头那位败下阵,这事才草草过关。
她心内长舒一口气。
*
宴会西侧的假山后,一人伫立良久。
“那便是谢二小姐?”男人沉默许久,忽然出声。
菊影沉声道:“回陛下,是。”
打从今日宴会一开始,她就发现陛下对这位谢二小姐格外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