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曦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纪明霞梳洗好,就钻到双华宫去找敬意,说是蹭饭其实带了不少东西。
拼拼凑凑,两个姑娘摆了一大桌。
敬意叫下人出去,纪明霞接过小宫女手中的茶壶,执意要为敬意斟茶。敬意接过茶盏,眉间带着忧色:“我们长缨这是又要做什么?”
纪明霞笑的讨好:“姐姐上次说,做事之前要与你商议。杜兰庭堂审,我想去。”
敬意执盏的手微微一顿:“你要彻底得罪魏通?”
“嗯。”纪明霞望向远处宫墙,“主要是,好几个月没在满朝文武前露面了。”
“这不算是绝佳的机会,你不会是为了救杜晚情吧。”敬意沉吟道,“罢了,你去吧,至少可以告诉他们,你还在。”
纪明霞转回视线,唇角微扬:“我以为,姐姐又要说我冲动。”
敬意放下茶盏,正色道:“但是之后你在宫中,会越来越被动,宫中防卫可都是魏通的人。”
纪明霞站起身,衣袖轻拂,“我既退居后宫,插手贵女婚嫁理所当然,没准能借此机会分一点后宫的权柄,我不想这么被动。”
敬意也随之起身,替她理了理鬓角:“你万事当心。如今不是休沐的日子,我不好和父亲见面,没办法叫他帮你。宫中许多人都在传魏通想强娶杜晚情不是谣言,咱们不是毫无胜算。”
隔日,杜兰庭堂审,玄凤前夜不情不愿的传来消息,就告假出宫了。
纪明霞没想到堂审会来得这么快。想必陆逍是怕节外生枝,才如此匆忙。若是这样,聂怀那边消息能不能及时传到各方都未可知。
玄凤告假,纪明霞也告了假,书院那边直接不去,她梳洗打扮,准备摸到元和殿去。说来也怪,自从换了陆逍的药方,身子似乎真的好了一些,也可能是想到要闹出些动静,神清气爽。
去元和殿,完全没人主意并不现实,但是玄凤又不在,大不了就再打几架,大概率打的赢。
思量再三,她还是选择了一条保险路线,先从房顶绕出去,再悄悄潜行,待到最后一程时,光明正大地走上殿前。
按规矩,若要堂审要臣,此日除了特别紧急的奏章,一般都不会上朝议事。因此她任何时候去都合适。
她特意换上一身得体的宫装,仔细梳妆,打扮得真真像个传统的公主。临行前,她最后检查了一遍妆容,深吸一口气,摸上二楼。
这衣服繁琐,实在是影响动作,好在没戴什么环佩,弄不出太大动静。
沿着宫道往元和殿方向去,明媚的阳光让她有些不适应。这条路很长,直到开阔处,她才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放慢脚步,向前走去。
两侧侍卫见到她皆是一怔,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一位官员快步上前,低声道:“公主,这种地方不是您该来的。公主是不是走错了?”
纪明霞浅浅一笑:“这地方,我来的还少吗?”她目光扫过众人,“我没走错。”
通报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公主驾到!”
“公主驾到!”
“公主驾到!”
群臣哗然,觉得眼前这位公主即熟悉又陌生,甚至都忘了行李参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原本的审判戛然而止。
陆逍从主位起身,神色如常:“臣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公主所来何事?”
“朝中诸事,如今与我无关。”纪明霞缓步上前,裙裾轻曳,“但我有一旧友,恐怕牵扯政事之中,我担心她安危,特来问询。”
陆逍从高位走下,挑眉:“哦?谁是公主的旧友?”
纪明霞看了眼身着囚服跪在地上的杜兰庭,随手一指,说道:“真巧,小友就是他家中小妹,杜小姐与我也算有一段同窗之谊。”
她在殿中站定,声音清亮,“上次诗社,我还托她赋诗赞颂凯旋的将士。此事,在座应该有人知晓。杜姑娘的诗写得极好,我一向欣赏她的才华。只是不知这些日子,她为何迟迟没来女学上课。”
孟昭沉声道:“这件事,公主不该在朝堂上问。”
“原本是不该,可是我听到一个传闻。”纪明霞转向孟昭,目光如炬,“说是魏大将军想求娶杜家姑娘。既然这件事是谣言,杜尚书所犯罪行已明,两家既已结怨,这门婚事自然是做不成了。摄政王不是答应过我,要让杜家姑娘继续入宫伴读吗?”
她环视四周,警惕的扫了魏通几眼:“我这些日子没见她,总不太放心。来的唐突,诸位大人见谅。”
许平山朗声笑道:“这朝堂公主当然是想来就能来。哪有什么唐突不唐突?您真是重情重义,竟为这种小事挪动凤体。”
就在这时,跪在堂下的杜兰庭突然抬起头来,声音嘶哑:“臣有话说!臣先前供认的罪名,都是屈打成招!”
整个朝堂顿时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