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说道:“其实我早就想出去看看了,他只是提醒了我。终于有一天,我一个人走了,走了好远的路,往西走,过了长安,缺了盘缠,吹箫卖艺,有个人走过来,往我的碗里投了一根剑。他轻轻一投,剑屹立而不到。他苦笑,说浑身上下,只有这根剑值钱了。”
“我那时才知道,他被贬到了野安这样一个县,那天朝堂上,皇帝让他第二天鸡鸣之时便上路,此生再也不用进洛阳了。”她眼含泪光,拔出腰间的剑,程梳尘细细看着剑身上的两枚小篆,才发觉是沧浪二字。
宫晏晏不禁有些感慨,道:“所以那晚,你是先跟张沧浪回了张府?”
宋慧剑点点头,道:“我是改了名字,偷跑出来的,他是被赶到野安的,我们的关系,最好还是无人知道的好。”
“你们那晚都做了什么……”宫晏晏小声道,“可以问吗?”
宋慧剑居然脸红了。
“她是随便问的!”程梳尘急道,“如果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你不用说呀!”
“倒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宋慧剑道,“我们练了一会儿剑。”
程梳尘忍不住道:“练了一会儿剑?”
宋慧剑点点头,叹道:“是啊。我一直在学他的剑法,只是昨夜,我学得格外差,我很不好意思,他又说头痛,我便回浩然楼了。若我多陪他一会儿,我是不是……能救他?”
“这确实在我意料之外。宋女侠,多亏你说了,不然这些事情,程某怎么都猜不到的。”程梳尘沉吟道,“头痛,小张将军可有顽疾?”
“没有的。”宋慧剑道,“他虽然长了张读书人的脸,身子却格外健壮,就是,最近总喝酒,睡觉好像也不好,他从前滴酒不沾的。”
宫晏晏黯然无语。
程梳尘道:“张府的疑点实在太多了,要解开这个谜团,恐怕只有一个办法。”
宫晏晏道:“什么办法?”
程梳尘缓缓道:“验尸!”
宫晏晏道:“可看张灭绝的样子,绝不会同意的。”
“张灭绝。”宋慧剑愤然道,“他根本不是一个好将军。”
外面连金走进来,道:“你们若要张灭绝同意,我倒有个法子。”
程梳尘道:“哦?”
连金道:“说来也奇怪,张灭绝谁的话也不听,唯独他手下那个……”
“郎中!”程梳尘和连金异口同声。
连金兴奋异常:“禁脔,你居然与我心有灵犀?不愧是我的知己啊!”
“呃……”程梳尘道,“我是看那郎中绝非寻常的医师,他居然对大小姐的家室如数家珍,显然是江湖人士。”
“我的家室?”宫晏晏又有了精神,眨眨眼道,“你是说你吗?”
“……”程梳尘道,“但是连兄,你也这么说,你认识那医师?”
连金挠挠头,道:“谈不上认识,只是自从黑面郎的民谣传起来后,野安县很多女子都心神不定,连发烧的都变多了,郎中便每隔三日在张府旁边义诊一次,只看女子,他需要人打下手,我去帮过一次工。”
程梳尘道:“可管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