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沈栖梧松了一口气。
“只是情绪起伏太过,一时气血翻涌,歇一歇就好了。”虞静瑶也轻轻道。
两位娘亲对视一眼,心头同时一松。
虞静瑶偏头看向方旬,温声哄道:“不哭了哟,嗯~我的旬儿最勇敢啦~”
沈栖梧也将他搂在怀里,捧着他的小脸,软声道:“我的乖儿子可是男子汉呢~怎能为这点小事哭鼻子~嗯哼~不许再哭了哦~不然娘可要笑你啦~”
方旬抽抽噎噎地擡起头,睫毛上还挂着两滴泪珠,小嘴扁了扁:“不是小事,是他们笑我……师父也欺负我……”
“嗯!?”
沈栖梧声音一沉,目光一转,厅中众人齐齐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连那青铜香炉中飘出的檀香都仿佛迟滞了半瞬。
日月厅内众人屏息,面色或红或白,有的心中发虚,有的忐忑不安,亦或是若有所思,更多的则是自觉眼拙,不敢再看那母子三人一眼,只低眉顺眼地垂首坐立,心头浮现出同一个念头:这娃是惹不起的,两位仙子更是碰不得。
而在主位上,镇元子正斜倚在榻边,目光温淡,拂尘斜横在臂弯之间。他望着那三人,神情中带着几分无奈,又几分宠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唉……”
他将拂尘一收,缓缓起身,长袖如云波轻卷,落在厅中,却不生一丝尘埃。
“旬儿……”
镇元子唤了一声,语调温和得近乎慈爱。
“是你干娘自己非要拂袖离去,我何时说过要赶她走呐……”
他望向虞静瑶,神色含笑:“五庄观久不设规,未必人人都有礼,入了观你便是我五庄观的客,旬儿既喊你干娘,自然算是半个自家人了,谁敢轰你,莫说旬儿,我这个做师尊的也不依。”
虞静瑶起身福了一礼,声音柔和了些:“弟子方才失态,多谢师伯祖宽恕。”
镇元子摆摆手,不甚在意,眸中却掠过一抹不动声色的笑意,目光在沈栖梧与虞静瑶之间来回扫过,最后又落回那红着眼眶的小家伙身上。
“旬儿,这五庄观便是你的家,娘亲在,干娘也在,连师父都不敢惹你这小家伙,还有谁敢欺负你呀?”
“真的?”
方旬擡起头,眼眶还红着,声音却带了点儿颤抖的期待。
“自然是真的。”
沈栖梧轻轻一笑,伸手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
“你若是再不笑,干娘都要哭第二回了呢~”
虞静瑶一听,美眸微瞪:“我……我才没哭!”
“好妹妹~刚才是谁哭得泪眼婆娑的?”沈栖梧挑眉。
虞静瑶抿唇一笑,不再争辩,伸手就去挠方旬的痒痒:“乖儿子~快笑一个~不笑干娘可要使坏咯~”
“别——哈、哈哈哈,别挠了,笑……我笑…”
日月厅内气氛重归轻松,众人也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只是没人敢真的笑出声。
镇元子擡手一挥,灵光自指尖漾出,便生出一张月华纹雕椅。
雕椅通体莹润,椅背雕有繁复的瑞云与银杏图腾,氤氲着一股清凉灵息,坐上去便有神识清明、身心安稳之感,怎么看都是一件宝器。
他看着虞静瑶,神色淡然:“坐吧。”
语声不重,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仪。
“静瑶啊,你既来了,便是客,如今又是旬儿的娘亲。我这观内不讲那诸多天庭礼节,只讲情分。”
镇元子目光一扫诸人,又淡淡补了句:“更无人觉得不妥……就连我,也得听这小家伙的话。”
虞静瑶怔了一下,显然未曾想到镇元子竟亲赐座席,而且还是在主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