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
“商路几乎断绝,往来商队屡遭劫掠,谁还敢开门做生意?百姓们也怕那些杀才不知何时就冲进城来,能躲则躲,能逃则逃……如今城内,已是人心惶惶。”
顾如秉沉默地听着,脸色愈发阴沉。
他挥了挥手。
“起来吧。带本王去最近被屠戮的村落看看。”
“殿下,那边……景象凄惨,恐污了您的眼……”
赵桐有些犹豫。
“带路!”
顾如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桐不敢再多言,连忙起身,引着顾如秉及其亲卫队,出了渔阳城,向东北方向行了约莫十余里。
尚未靠近,一股混合着焦糊与腐败的恶臭便随风飘来,令人作呕。
待到近前,纵然是久经沙场的顾如秉和张飞、马超等人,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目之所及,一片断壁残垣,焦黑的木梁无力地指向天空,几处残垣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村落中央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伏着数十具早已僵硬的尸体,男女老幼皆有,大多残缺不全,显然生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一些尸体已被野狗、乌鸦啃食,场面惨不忍睹。
侥幸存活下来的寥寥数十个百姓,蜷缩在用破烂草席和树枝勉强搭起的窝棚里,一个个眼神空洞,面如死灰,仿佛灵魂早已随着亲人的逝去而消散。
顾如秉翻身下马,脚步沉重地走过这片人间地狱。
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这时,他注意到一个窝棚角落里,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抱着膝盖,呆呆地望着面前一堆早已冷却的灰烬。孩子脸上脏兮兮的,泪痕早已干涸,只剩下麻木。
顾如秉心中一痛,缓步走过去,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别人吗?”
那男孩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看了顾如秉一会儿,似乎辨认出他衣着不凡,并非普通军士,嘴唇嚅动了一下,声音细若游丝。
“狗娃……爹……娘……都没了……被骑马拿刀的人……杀了……”
说着,眼泪又无声地流了下来。
顾如秉伸出大手,轻轻抚摸着男孩杂乱的头发,声音低沉而坚定。
“别怕,孩子,我是顾如秉,是烈王。我来了,就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们。”
“烈王?”
男孩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原本空洞的眼神里突然注入了一丝微光,但随即这光芒就被巨大的委屈和悲愤取代。
他猛地扑上前,紧紧抱住顾如秉的胳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