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柔柯自醉酒之后再不敢贪杯,点秋月白只是为了解馋,因而仅仅抿了几口便搁下了酒杯。
饶是如此,白皙面容仍是飞了两抹霞色。
她与陆心棠正聊到兴头上,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那人生的苍白瘦弱,说话像是费了一番挣扎。
“赵姑娘,那日画壁前见你一面,姑娘风姿令在下辗转难眠,久久不能忘怀,不知明日可有空一同泛舟湖上?”
陆心棠瞪大眼睛,京师的人都这么直接吗?
赵柔柯优雅一笑,
“好啊。”
这一笑让那书生脸颊顿时一片绯色,双眸较于之前都亮了几分。
“真的?!”
赵柔柯点头,拧着帕子,似是在认真地发愁:
“我是真心想与公子湖上泛舟,只是我家中有一凶悍表兄,这几日帖子搅扰得他甚是烦心,他便说了,谁能将打得过他,我便应谁的邀。”
她又打量了一下他,手指摸着下巴,“料想公子的武功定不在我表兄之下吧。”
那人大震,这几日京师都在传她的来历,据说她的表兄是锦衣卫指挥使周啸阑。
周啸阑身高将近六尺,个头比他高好一截不说,此人当年武考是第一,不用刀,怕是也能一拳头砸死他。
越想他心里越发怵,他本来也是一试,若能邀得京中负有盛名的赵柔柯,在同辈之中不失为一桩美谈。只是,还是命更重要。
于是便揖了一礼,“啊,在下家中还有要事,搅扰姑娘了,告辞。”
走时还两股颤颤,陆心棠看了乐不可支。
“这一个的胆子也太小了。”
她们坐在此处不过一个时辰,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忽然一声清亮喊声传来,二人目光往窗外瞧。
“站住!别跑!”
八方客的二楼刚好对着最繁华的青鸾街。一个身穿飞鱼服的少年正对着一人穷追不舍,那人手边跑边往后看,见少年穷追不舍,很快要赶上他。
他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心急如焚,发了狠将一摊贩的菜全部掀飞来阻少年的路。
摊贩是个两鬓斑白的老叟,佝着身子抹着眼泪,“我的菜!你们这遭瘟的!”
那少年停下脚步,将他的菜捡起来摆好。再抬起头来看,眼见那人就要跑远了。若不是此处人太杂他怕伤着人,岂能让他追这么长时间。
赵柔柯坐在二楼的窗前刚好看到了这一幕,那身穿飞鱼服的小少年很是眼熟。正是当日乱葬岗借她衣服的那人,名唤阿七。
她是死囚这人是知道的,眼下也不好暴露身份,眼见那被追赶的人马上跑到八方客的楼下了。
她嘴角带笑,问陆心棠:“坛子里还有酒么?”
陆心棠拿起酒坛子晃了晃,“没了。”陆心棠总觉她这笑憋着坏。
“那就行。”她可不能糟蹋酒。
就在那人经过时,她拿着酒坛子,瞅准距离,手一松。
酒坛落在那人脑袋上“哐啷!”砸了个粉碎,那人捂着脑袋,跌跌撞撞的。往上一瞧,
赵柔柯摊开手露出了个无辜的表情。
就趁这人发蒙之际,少年一个跃身上前,揪住了他的衣襟,一把从他手中抽出钱袋。
“还敢跑!”
那人捂着头还有点委屈,
“我说小官爷啊,为了三文钱,你追了我三条街。至于吗?”
那小少年眉头微蹙,里里外外看了那钱袋,钱袋完好无损,里面的三文钱也都在,便舒展了眉头,放下心来。
他拍了他脑袋一下,半是调笑,半是肃然,“这三文钱,就是你小爷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