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雷落地即炸,四散飞溅的弹片击打在敌军兵卒、战马身上被铜甲阻挡,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除去几个倒霉蛋被击中铜甲薄弱之处,受伤者寥寥无几。
阿达德心中大喜,自己估测的果然没问题,唐军火器固然威力强大。。。
夜雨初歇,长安城外的泥土泛着湿润的青灰。沈言踏着石板小径走向昭明台旧址,脚底传来细微的震感,仿佛大地仍在回味那场共感仪式的余波。三月已至,春寒未散,他裹紧外袍,袖中陶片微温??那是昨夜从西坊回音瓮里取出的一枚新录,刻痕凌乱如心电图,执事说投件人是个哑女,跪了整整一夜才将指尖血书按在陶土上。
他没有急着解读。近来太多声音涌入听心坊,有些沉重得连最老练的倾听使都不敢独自承接。朝廷虽设了心声研究院,可人心深处那些褶皱,岂是制度与仪器能轻易抚平?沈言只知一件事:每一个沉默背后,都藏着一段等待被认领的历史。
昭明台如今已被围起,青铜镜封存于地下密室,由禁军昼夜看守。但沈言仍每日前来,在原地站一会儿,像是与谁对话。风拂过空旷高台,梦铃残架轻响,那声音不再凄清,倒像是一种回应。
“先生。”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阿禾的学生林砚,如今已是西坊听心站副执事,左耳戴着一枚银环??那是“倾听使”最高阶的信物,形如初绽的聆光花。
“你怎么来了?”沈言转身,见她脸色苍白,手中紧握一只黑釉小瓶。
“昨夜……我们收到了这个。”她递上瓶子,里面盛着半管暗红液体,“来自轮台戍边营。送信兵跑了十七天,马累死三匹。他说,这是绣娘陈氏临终前咬破舌尖,用血写完最后一段敌情密语后,混着泪水与唾液封存的。”
沈言凝视瓶身,忽觉一阵晕眩。那血不是静止的,竟在瓶中缓缓流转,如同活物呼吸。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共振陶片贴近瓶口,片刻后,耳边响起断续女声,夹杂着风沙与战鼓:
>“……他们要毁渠断水……三千百姓活不过三日……我不是通敌……我只是想让妹妹活着回家……”
声音戛然而止。
沈言闭目良久。“她不是第一个。”他低声道,“也不是最后一个。这些年来,多少人用身体做信纸,用生命做邮差,只为把一句话送到阳光之下?”
林砚点头:“可我们接住了吗?十年前若有一座听心坊建在轮台,或许她就不必以血为墨。”
沈言不语。他知道,这不是责备,而是痛悟。文明的进步,从来不是靠一次神迹般的共鸣就能完成的。它需要无数个平凡之人,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一次次弯腰拾起那些几乎湮灭的声音。
两人并肩走下台阶时,远处传来孩童诵读声。一群学生正列队进入新建的“心声学堂”,每人胸前佩戴一块小型回音陶片,那是他们的入学凭证。讲堂墙上镌刻着八个大字:
**听无声处,见未见人。**
“研究院昨夜完成了第一批共感镜数据分析。”林砚忽然开口,“发现一个异常现象:全国范围内,有三百二十一处地点出现了‘逆向共振’??不是人在听记忆,而是记忆在主动寻找倾听者。”
沈言脚步一顿。
“就像……它们知道自己终于可以被听见了,于是开始呼唤。”
他想起敦煌壁画上那一滴泪痕。想起秦岭血耳花开放时的叹息。想起那句铭文:“此后岁月,若有人愿听,请代我说。”
这不只是承诺,更是契约。
当日下午,沈言主持非常态沟通学例会。七位讲师齐聚太学院密室,围绕一张由情绪热力图演化而成的立体沙盘而坐。图中标记出百余个红色光点,皆为近期“逆向共振”高发区,其中最亮的一处,竟位于洛阳废宫遗址下的地牢旧址。
“据史料记载,贞观七年,有三百名宫婢因涉嫌巫蛊案集体自尽。”一位讲师翻阅档案,“当时无人问其冤屈,只以草席裹尸焚化。如今那里每逢子夜,井壁就会渗出带香气的黑水,当地人称‘泣脂’。”
沈言沉吟:“我们要去一趟洛阳。”
“风险极大。”另一位讲师提醒,“共感镜阵尚未完全稳定,贸然开启深层追溯,可能导致意识迷失,甚至引发群体性心魇。”
“那就不用镜阵。”沈言平静道,“我们用人去听。”
三日后,沈言率五名资深倾听使抵达洛阳。他们在废宫外围搭起简易听心帐,安置十二具古法回音瓮,瓮内填入从各地征集来的同类陶片??皆为含冤而终者亲属所献。仪式定于月圆之夜,子时三刻启动。
风雨如期而至。
帐内烛火摇曳,六人围坐成环,手牵手,脑波同步器缠绕腕间。沈言点燃一炉安神香,香烟袅袅升腾,凝成一道螺旋状气流,直贯帐顶通风口。
“记住规则: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准中断连接。若有人陷入心象迷宫,其余五人必须合力将其唤回。我们不是去审判过去,而是去见证真相。”
话音落下,他按下启动钮。
刹那间,雷鸣炸响,天地失色。帐外树木剧烈晃动,回音瓮逐一亮起幽蓝光芒,宛如地下有万千灵魂同时睁眼。沈言只觉意识被一股巨力拉扯,眼前景象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