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觉得有些怪异,却又不想自己吓自己。
谢老太君早甩脸离去,赵窈窈与谢亭兰趴在床边安慰她,云笙勉强笑笑,想着谢湛去送那李太医,心不在焉的。
“李太医留步。”
“侯爷留步。”
两人在廊檐下异口同声。
“方才本侯观李太医欲言又止,可还有话未说尽?那避子汤只喝过一回,便对她身子损耗这般大?”
李太医叹道:“侯爷睿智。按理说喝上一两回,是不碍事的。只下官方才给云夫人把脉时,床帐间总觉闻着有股味道,怕是用来避孕的。到底下官也没见着,方才便不好妄下定论。”
他常年在后宫行走,什么样避孕的香和草药都见过,并不稀奇。让他奇怪的是,谢侯后院也无旁的妻妾,若没人存心陷害,这香又是哪里来的?
为着那位云夫人的体面,他才不曾在众人面前挑明。
谢湛显然也想到此事,面容登时阴沉可怖。
初时云笙便不肯怀有他的孩子,自己擅作主张喝了那避子汤。方才她神色瞧着也有异,面上没有丝毫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在府上只有二夫人母女与她有过恩怨,然云笙怀的是他的骨血,两人还没这个胆子敢来谋害他的子嗣。
谢湛冷笑道:“劳烦李太医再随本侯来瞧瞧。”
屋门被人推开,云笙抬眸看去,一时间头昏脑涨。
赵窈窈与谢亭兰被婢女请了出去。
两人面面相觑,心头很是不安。方才瞧见谢湛那冷沉的眼神,似是要吃人。
赵窈窈问道:“你说侯爷把我们撵出去,笙姐姐那不会有事吧?”
“应当无事的,大哥估摸着是想叫太医再瞧瞧小嫂的身子。”谢亭兰宽慰着。
“侯……侯爷,您怎把太医又叫了回来?我身子好得很,不要紧的。”
云笙低垂着眼帘,不敢去看谢湛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眸,战战兢兢问着。
“本侯如何又把太医叫了回来,你心里头不清楚?是,你好得很,你是好得很。”
谢湛咬牙切齿,绷着脸吩咐阿喜:“去榻上给本侯搜,还有你们云夫人身上,都给本侯仔细的搜,本侯倒要看看她藏了什么东西?”
云笙瘫坐在榻上,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
阿喜一脸茫然,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呆呆怔在原地。
“愣着做甚,还不快去搜?”谢湛冷冷睨过去一眼,阿喜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登时吓得腿一软,哆哆嗦嗦。
她虽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再耽搁,叫了两三个婢女过去。
阿喜叫了云笙两声,只见她双目无神,一脸死气。
有婢女倏然摸到什么,惊呼道:“侯爷,这底下有个荷包。”
“给李太医递过去。”谢湛漆黑的眸底似能掀起一片惊涛骇浪,睨着云笙的眼神目光如锥。
李太医打开荷包,手捻了点香料,凑过去一闻,旋即大骇:“侯爷,这里头似有红花的干燥花冠,另有零陵香,这几样都有避子的成效,对身子大损啊。”
阿喜错愕惊呼:“侯爷,这,这莫不是有人要害云夫人?都是奴婢疏忽,竟叫人钻了空子。”
云笙脸色苍白,她张了张嘴,正想解释,却听谢湛道:“都给本侯出去。”
他声音沉静,只任谁都能听出这下头掩着的滔天怒火。
李太医摇摇头,阿喜担忧地看眼云笙。
待门被轻轻关上,内室只剩两人,谢湛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云笙登觉被一阵巨大的威压迫的喘不上气来。
她屏气凝神,失了血色的嘴唇微微发抖:“侯爷我……”
“住嘴。”
谢湛怒声打断她,他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死物:“本侯只问你,这避子的荷包,是不是你亲自置办的?”
他也不知自己有甚好问的,云笙的针脚他能认得出来。
空气中一片沉寂,云笙喉头哽着,一个“是”字艰难地从唇角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