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她看见尚琢一双手紧了松,攥出一小片青筋,到底放了宽,甩袖回了座。
这一小出戏吸了厅里不少人的注意力,通通落在了沈玉姝身上。
无外乎是看着她和尚琢没断干净的藕丝。
沈玉姝忽然发觉,她能很坦然地直面这些不算好、但也不算坏的视线。
与以前和尚琢尚未和离时不同,那时她满腔委屈,只觉得自己平白做了他人谈资,如今再遇见,只坦然发觉丢人的是尚琢——
人人不敢谈论皇亲国戚又如何,桩桩不入流的事,又如何服众、拿得上台面?
沈玉姝随意对了个视线。
那人稍愣了几分,友好地点点头。
还不等她回应,一个小影子像发射的弹珠一样,射进她的怀里,“姐姐!”俏生生的声音响起,随即她的腰被人一把环住。
沈玉姝身子最近弱得很,被这么一撞,顿时眼冒金星。
她下意识地弓了一下腰,避开了腹部。
“姐姐我好想你呀。”女孩拉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往她怀里拱。
沈玉姝这才缓过那股晕乎劲,看清怀里的人是三公主以云。
她稍稍敲了一下女孩的头,不疼,像哄人。
沈玉姝轻声:“公主殿下怎么在这?”
以云道:“看见姐姐啦,以云想跟姐姐坐。”
她话音落下,给旁边随侍宫女急得险些哭出来。
若是陛下知道她没看好公主,到时候又是她受罚。
这边声音不小,尚珏坐在次首位听了真切。
他视线和以云撞了一下,眼睛微微弯起。
尚琰稍靠过来身子,附耳:“你教以云的?”
尚珏八风不动:“可能吗?”
尚琰:“……”
当然可能。
正说着,平德帝这才姗姗来迟。
他看着赖在沈玉姝怀里的以云,抬手免了众人的行礼,稍偏了视线与一旁的随侍宫女道:“她既喜欢,便让她在那好了。”
平德帝笑了几声:“只是劳烦沈姑娘替朕带孩子了。”
沈玉姝扶住以云身子避免她摔倒,然后站起身行礼:“以云很乖,没有劳烦的说。”
……
家宴随着平德帝的到来开席。
尚珏坐次首位,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脸颊瘦削了三分。
温慧可能因为怀孕不适,只有尚琰一人在。
沈玉姝视线收回来,指尖动了动,忽然的,以云凑过来,趴在她耳边小声悄咪咪说:“姐姐,你和我二哥是什么关系呀?”
沈玉姝心脏狂跳,几乎化为实质被她的耳朵听到。
她听见自己强装镇定、有些干涩的声音:“二哥?”
徒劳的复述反问,是沈玉姝如今贫瘠的词汇里尚且犹存的句子。
以云狡黠地撇撇嘴:“姐姐你就别骗我啦,我都知道了。”
“上次在梅花树下面,我都看见了嗷。”
沈玉姝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