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势要起身离开,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迟疑。
“不必,”萧望卿几乎是立刻开口打断,语速比刚才快了些许,“夫人既需要,便用吧。我……我这就出去。”
他说着,便要起身,水面因他的动作漾开更大的波纹。
“夫君何必麻烦,”沈知微却出声制止,她重新蹲稳,手肘支在膝上,托着腮,欣赏他水下的背影轮廓,“这池子不小,容得下两人。还是说……夫君觉得不便?”
萧望卿起身的动作顿在半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沉默着,水汽中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和愈发红透的耳廓。
沈知微心中那点恶趣味得到了满足。她不再逼他,转而开始解自己寝衣的系带。动作不疾不徐,衣料摩擦发出窸窣轻响,在这只有水声回荡的殿内格外清晰。
萧望卿的背影明显绷得更紧了,连肩胛骨都微微耸起。
沈知微褪下寝衣,仅着贴身小衣,莹白的肌肤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
她试了试水温,然后一步步走入池中。温水漫过脚踝、小腿、腰际,带来熨帖的舒适感。她选择了一个离萧望卿不远不近的位置,背靠着池壁坐下,舒服地喟叹一声。
水波荡漾。
萧望卿始终背对着她,像一尊僵硬的石雕,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沈知微闭上眼,感受着热水包裹全身的松弛。她知道他在紧张,在窘迫,这反而让她放松下来。若他真是处心积虑勾引,断不会是这般反应。
过了许久,久到沈知微几乎要在这暖融中睡去,才听到身旁极轻微的水声。
萧望卿极其缓慢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但依旧没有转过身来。
“你……身子可好些了?”他低声问,试图找一个安全的话题。
“嗯,多谢殿下挂心,头痛轻多了,”沈知微懒懒应道,睁开眼,看向他浸在水中的墨发,,“只是依旧什么都想不起。”
那发丝如水藻般散开,看着便觉得手感不错,于是她往他的方向挪了几寸。
沈知微的指尖缠绕着那缕湿透的墨发,触感比想象中更凉滑,像上好的丝绸浸了水。她并未用力,只是松松地绕着,指尖偶尔蹭到他颈后微湿的皮肤。
萧望卿的背脊猛地一僵,他依旧没有回头,但沈知微能清晰地看到他耳根那抹红迅速蔓延,染红了整个耳廓,甚至向下蔓延到颈侧。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哑,后颈泛起细微的颤栗:“……夫人?”
沈知微没有应声,指尖顺着发丝的走向,轻轻滑到他肩胛骨中央的位置。那里的肌肉绷得像石头,随着她的触碰微微颤抖。
此情此景,面对这样一个看似冷硬实则青涩得惊人的夫君。
见色起意也是人之常情。
她向前又挪了半步,温热的池水漫过她的胸口,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呼吸可闻。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令人有些眩晕。
“夫君似乎很紧张?”她开口,明知故问,“同池共浴,便让夫君如此不适吗?”
萧望卿的呼吸骤然急促,他猛地向旁边侧了侧身,试图避开她过于贴近的气息和那只在他背上作乱的手。这个动作让他小半个胸膛暴露在她视线中,紧实的肌理线条在水光下清晰可见,冷白的皮肤泛着诱人的光泽。
沈知微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那片肌肤上,甚至顺着水波向下,扫过隐约可见的腹肌轮廓。她不得不承认,这副皮相,实在对她胃口。
“并非……不适。”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闷在胸腔里,依旧不肯完全转过身来面对她,侧脸线条绷得极紧,长睫低垂,在水汽中染上湿意。
“只是……”他顿了顿,“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沈知微轻笑出声,指尖终于离开他的背,转而点在他僵硬的肩头,“殿下是我夫君,我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夫人,夫妻之间,何来于礼不合?”
除非他在骗她,从一开始就在骗她。
萧望卿的身体僵得更厉害了,他像是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无声的煎熬,猛地转回头来看她。
他的眼睛很黑,此刻被水汽浸润,像是蒙了一层薄雾。
她看着那双眼睛略一思索,向前倾身,几乎要贴到他身上,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畔,声音压得极低:“还是说…夫君其实,是害羞了?”
萧望卿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最隐秘的心事。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池壁挡住,无处可退。他的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嘴唇抿得发白,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
这反应取悦了沈知微。
她不再逼近,反而向后靠回池壁,拉开些许距离。
“看来是我唐突了,”她故作叹息,语气却带着笑意,“原以为殿下邀我共浴,是存了亲近之意,却不想反倒让殿下为难了。”
这话半真半假,既是试探,也是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