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随驾的好处,虽不像主人们那样随时泡汤饮茶,也多少能沾一份光。
“我方才在皇孙浴房瞧见了,”丹佩坐在小皇孙的身边,一手护着他,瞧他慢慢地站起来,试着往前小小迈步,“好大一个池子,坐二三人进去也不嫌挤。”
东宫没有天然汤泉,主子们每日沐浴也都是用的浴桶,不似此地,各宫殿中都凿了大大的汤池,通了山中的汤泉。
“那是皇孙的浴池,”绿菱冲正殿的方向比划,“方才我听他们说了,殿下的浴房中,池子比咱们这边还要大,光是注一回水,就要半个时辰,莫说二三人,便是五六人也不嫌多。”
说到这儿,她转向好不容易歇下来的云英:“我回来时,瞧正殿那处似乎歇下来了,庆国公已经回去了,目下应当只殿下一人在,云英,你现下过去应当不错。”
她们知晓云英方才在余嬷嬷那儿碰了壁,急着向萧元琮求情。
“是啊,听说到了此地,酬饮比在京都时多,夜里兴许又要出去呢。”丹佩也道。
为人母,想要出宫看孩子,她们都能理解,也觉得是顶要紧的事。
眼下正是申时二刻,云英想了想,到底没再耽误,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便去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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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中,萧元琮难得有半日闲暇。
自秦逸舟走后,他便独自站在正殿东面的一方锦鲤池边,手里托着一只金钵,里头盛满红红绿绿的鱼食。
碧清的池水波光荡漾,一尾尾金红橙艳的鱼儿争先恐后地游至他的脚边,伸着脑袋探至水面,争抢着才被撒下的鱼食。
起起伏伏的水波间,那一尾尾斜朝上方的锦鲤,便像是一个个仰视祈求的人一般。
池子的另一边,有一小群鱼儿还未发现此处的鱼食,照旧悠然地游荡。
萧元琮移去几步,甚至懒得走到鱼群旁,便在一处鱼儿少的地方停下,随手丢了一把进去。登时,原本还在游荡的鱼儿们便嗅到了味儿,迅速掉过头,你争我夺地游过来。
都是被豢养的蠢物,从不知自己觅食,给什么便吃什么,没意思得很。
他瞧了片刻,只觉索然无味,托着金钵的那只手略一抬起,便有内侍快步上前接过。
屋檐下,余嬷嬷从殿中出来,回道:“殿下,穆娘子来了。”
萧元琮目光一动,原本平淡的唇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
“可要让穆娘子过来?”
他转过身来,望着树下山石间的淙淙清泉,答非所问:“浴汤可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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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在正殿外等了好一会儿,余嬷嬷才重新出来,面无表情道:“穆娘子,请进来吧。”
她走在前面,却将人带着绕了几个弯,直拐去了东面的一间屋外。
同别处木框纸糊不同,这间屋的窗扉皆是绿琉璃,金灿灿的日光映在琉璃间,散出五彩的光泽。
“殿下还在沐浴,”余嬷嬷转过身,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云英,“你现下进去伺候吧。”
说完,便将那掩着的门朝两边打开。
浓浓的水汽登时扑面而来,让人的眼前登时变得有些模糊,脸脑袋也跟着混沌起来。
云英站在原地,忽然觉得余嬷嬷方才的目光仿佛有些熟悉。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背后又是熟悉的一阵推力,将她推入了那云腾雾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