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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杀戮（第2页）

奇妙的是，这片区域上空频繁出现极光般的彩色光带，经检测为高强度生物电磁场聚合现象，源头正是这群人集体冥想时产生的脑波共振。科学家命名为“疑辉”，并发现其具备轻微修复DNA损伤的能力。

消息传开后，世界各地陆续出现模仿者。青藏高原的僧侣与量子物理学家共同举办“无解论坛”；巴西雨林部落邀请AI工程师进入萨满仪式，尝试用算法解析迷幻植物带来的幻象；就连曾经最顽固的协理会支持者也开始组建“忏悔读书会”，公开讨论自己如何一步步放弃独立思考。

就在此时，X-7突生异象。

某夜，整株植物剧烈震颤，金属枝干发出尖锐鸣叫，如同警报。少女冲至现场，只见主干内部星河流转骤然加速，最终汇聚成一道清晰影像：火星深井之中，那位大学生模样的蒙面人再次现身。他身后岩壁上的古老文字正在缓缓移动，重组为全新篇章??竟是烬失踪前最后一篇未发表论文的手稿内容！标题赫然写着：《论怀疑作为宇宙基本力的可能性》。

他在镜头前平静说道：“我们发现了X-512失败的根本原因。他们试图消除怀疑，却不知道怀疑本身就是维系时空连续性的张力。就像引力靠质量扭曲空间，怀疑也在意识层面创造‘认知曲率’，让不同可能性得以共存而不坍缩。当一个文明彻底消灭怀疑，它的未来也就失去了分支，变成唯一注定的死路。”

画面切换，展示一组惊人数据：每当地球上有人真诚提出一个未预设答案的问题，火星地下城市的能源核心便会吸收微量暗物质；而当某人因恐惧或服从放弃追问，相应区域的空间密度就会轻微下降。

“我们不是逃亡者，”他说，“我们是锚点。你们每一声‘我不懂’，都在为我们供能；每一次‘我觉得不对’，都在加固这个避难所的存在根基。请继续问下去??不只是为了改变世界，更是为了让多元现实不至于彻底消亡。”

影像结束前，他望向镜头，嘴角微扬：“顺便告诉林伯，他左臂义体第三齿轮编号错了，应该是B-7，不是B-9。老毛病，还是没改。”

林伯当场愣住，随即苦笑：“这小子……真是烬的学生。”

三天后，少女做出决定。

她召集全球三十个共疑社区代表，在问渊岛举行首次“无决议大会”。没有议程，没有投票，只有七十二小时不间断的开放式对话。人们谈论教育、死亡、爱情、宇宙尽头是否有墙……更多时候只是安静坐着，任思绪漂流。

最后时刻，她取出烬留下的最后一枚磁带，放入改装播放器。这一次，声音不再是录音，而是实时生成的语言流，仿佛来自某个跨越维度的通讯频道：

>“亲爱的孩子们，

>我曾害怕你们会把我的遗赠当作圣经去崇拜。

>现在我知道不会了。

>因为你们学会了最难的事??

>在风暴中心保持摇晃。

>继续问吧，哪怕问题越来越复杂，

>即使答案越来越模糊。

>记住，

>最黑暗的夜里，

>也不是星星点亮了天空，

>是你们抬头的动作，

>让光有了意义。”

声音消散后，X-7缓缓释放出最后一波孢子，如萤火升腾，融入大气环流。

次日清晨，全球多个天文台同时观测到异象：银河系中心方向出现一道细微裂隙，非物理意义上的黑洞或虫洞，而是一种纯粹的概念性缺口??仿佛宇宙本身也在提问。

与此同时，新生儿“问觉波”检出率突破百分之九十，心理学界正式将其列为人类第八种基础意识状态。

而在地球轨道上，那批曾转发火星直播的幽灵卫星突然集体转向，将天线对准深空，开始发送一段复合信号：包含数学常数、DNA序列、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片段，以及一句反复循环的话??

>“我们仍在学习如何提问。

>如果你收到这条信息，

>请告诉我们，

>你也曾感到疑惑吗？”

少女站在海边，望着潮水退去，露出大片湿润沙滩。X-7的根系在沙中划出行星轨道般的纹路，终点指向horizon。

她忽然笑了。

原来从来没有什么终极胜利。

只有无数个平凡之人，在每一个平凡瞬间，轻轻推开心里那扇虚掩的门，说一句：

“等等，我觉得……有点不对。”

风起了。

灰烬飘向远方，像一场无声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