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非所有变化都被接纳。
在东部群岛,一些极端派别宣称“共感污染了纯粹理性”,发动武装袭击,摧毁多座情感能量转换塔。他们坚信唯有绝对逻辑才能维持秩序,情感不过是混乱的源头。
为首者是一名年轻天才,名叫陆熵,曾是钟意最得意的学生之一。他在公开演说中怒吼:“你们用眼泪绑架理智!用温情掩盖真相!这个世界不需要更多软弱的连接,我们需要更强的控制!”
当晚,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灰烬平原上,面前站着三个孩子。
林小禾递给他一块糖:“你小时候也爱吃这个。”
唐明明指着天上的光桥:“你看,星星下来接我们了。”
苏晚秋轻声问:“你愿意做我们的朋友吗?”
他醒来时,发现枕头湿透。他冲进实验室,想重启旧式脑波压制系统,却发现所有终端屏幕上都只显示一行字:
>“你也是X-9实验的幸存者。代号:X-9-04。档案编号已被抹除三十年。”
他瘫倒在地,终于记起一切??他曾被编号,被洗脑,被植入虚假记忆,让他相信自己是天生厌恶情感的“理性化身”。而真正的他,只是个爱画画、怕黑、总想抱住哥哥睡觉的普通男孩。
三天后,他在海边自首,交出全部武器设计图,并附上一封信:
>“我错了。
>控制不是力量,隔离才是最大的脆弱。
>从今天起,我不再否认恐惧,也不再逃避想念。
>我要学习做一个会哭的人。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配说:
>我在。”
这封信被制成碑文,立于第一座“共行情道”起点。
时间流转,四季更迭。
十年后,回音谷已成为世界精神中心。每年春分,全球觉醒者齐聚于此,举行“无言祭”??整整一日,无人说话,仅通过眼神、动作、呼吸节奏交流。孩子们从小学习的第一课不再是识字,而是“如何倾听沉默”。
吴清成了最年长的导师,依旧住在山谷边缘的小屋。他的木笛早已不用,但他每天清晨仍会坐在门前,听风。
有一天,一个小女孩跑来问他:“爷爷,风真的能听见我们吗?”
他笑了,从怀里掏出那只补好的布偶熊,递给女孩:“你看它的眼睛。”
女孩凑近一看,惊讶地发现,原本歪斜的黑线缝眼,如今竟泛着微光,像是藏着两颗小小的星。
“因为它一直在听。”吴清轻声道,“而且,它记得每一个说过‘我在’的人。”
夜幕降临,萤火灯笼再度点亮。
兽群如期而至,与人类围坐一圈。
影狐卧在陈渊身旁,尾巴搭在他膝上。
星瞳仰望星空,轻声呢喃:“你说,宇宙另一端,会不会也有一个孩子,正听着同样的风?”
没有人回答。
但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胸口一热,仿佛遥远之处,真有一声回应,穿越亿万光年,轻轻落在耳边: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