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唯一与这温情脉脉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就是脸色黑得像锅底的许鹤老爷子了。
他眼睁睁看著老婆子得了宝贝,王原原那莽撞的丫头红了脸,连那个冰块似的小丫头都感动得叫了“哥哥”,可那个臭小子居然还没……!
这简直是在挑战他一家之主的威严!那轻轻的“咳”声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不满了。
“咳咳!”许鹤用力咳嗽两声,声音洪亮得能震落房樑上的灰,板著脸,眼神如刀地射向许清风,每一个毛孔都在无声咆哮:兔崽子!老夫的呢?!
许清风仿佛才刚注意到爷爷的怨念,慢悠悠地站起身,脸上掛起一个极其欠揍的、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呀!差点忘了!还有一份!”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慢吞吞地在包裹里翻找,动作慢得能让人心梗。
许鹤额角的青筋都在跳,眼神如果能杀人,许清风现在已经被他凌迟了至少八百遍。
终於,许清风掏出了最后一件东西——一面巴掌大小、薄如蝉翼的圆形护心镜。
镜面呈现出深海寒铁特有的幽蓝光泽,边缘镶嵌著一圈散发著微光的日光石。
“爷爷,”许清风走到许鹤面前,双手递上,脸上那点痞笑收敛,眼神认真,“灵纹护心镜,您贴身戴著。”
许鹤本来憋了一肚子火,准备拿到礼物就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大没小的孙子,可当那面散发著恆定暖意的护心镜落入掌心时,他所有的火气都像是被这奇异的温度熨平了。
镜身轻薄得不可思议,却带著深海寒铁特有的质感,背面那繁复玄奥的聚灵纹路和端正有力的“静心”二字,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的。
“哼,算你小子还有点孝心。”许鹤板著脸,努力维持著威严,但语气明显缓和了。
他挑剔地用手指弹了弹镜面,发出清脆的嗡鸣。
“薄了点,不过…凑合能用。”
许鹤嘴上嫌弃,手却不由自主地將护心镜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有一道年轻时在驱魔关血战中留下的暗伤,每逢阴冷天气或情绪剧烈波动时,总会隱隱作痛,透著一股驱不散的寒意。
而这护心镜一贴上去,那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阴冷,竟像是被暖阳驱散的晨雾,瞬间消融了大半,只剩下暖融融的熨帖感,仿佛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他心头剧震,猛地抬头看向许清风。
这小子…怎么会知道?他从未跟许清风提起过这陈年旧伤!
许清风迎上爷爷震惊的目光,只是咧开嘴,露出一个带著点小得意的笑容,眼神戏謔,那眼神分明在说:老爷子,您孙子我眼睛亮著呢!
许鹤老脸一热,一种被看穿的窘迫感涌上心头,他立刻扭开头:“看什么!老夫身体好得很!要你这小玩意多事!不过…不过戴著是凉快!”
他胡乱地將护心镜往怀里塞,动作有些许的慌乱。
“哦?戴著凉快?”
一旁的苏清婉奶奶温柔的声音適时响起,带著洞悉一切的瞭然和促狭。
她走到许鹤身边,温暖的手轻轻覆盖在他握著护心镜的手上,柔和而磅礴的圣光之力瞬间流淌过去,精准地探入那道顽固的旧伤区域。
“也不知道是谁,当年在驱魔关被那影魔的黑暗之力伤了心脉,这些年一到变天就偷偷揉心口。”
“你…!”许鹤被老伴当眾揭了老底,顿时老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恼,想反驳却又底气不足,梗著脖子,“陈芝麻烂穀子的事…提它做什么!”
“是是是,不提。”苏清婉笑著,手上的圣光却更加柔和地包裹住许鹤的心口,与护心镜传来的暖意交相辉映,“那这『凉快的小玩意,老头子你就好好戴著,不许摘下来!听见没?”
语气温柔,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许鹤在圣光的抚慰和老伴的“威压”下,彻底没了脾气,含糊地“嗯”了一声,感受著心口处的温暖和轻鬆。
看著爷爷难得吃瘪又强撑面子的模样,许清风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他环顾四周:奶奶正用圣光“制裁”著倔强的爷爷,脸上是满足的笑意;王原原低著头,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摩挲著盾牌吊坠內侧那行字,耳根的红晕未褪;而角落里的圣采儿,已经止住了泪,灰白的眼眸“望”著手中的八音盒,指尖珍惜地抚摸著盒底的文字,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似乎都融化了许多。
一股巨大的暖流和成就感瞬间充满了许清风的胸腔。
关外的风雪、训练的残酷、路途的疲惫…在这一刻都被眼前这份喧闹的、带著烟火气的温情彻底驱散了。
『值了!他无声地笑了笑,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