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呢,才干能力有,学问也不错,虽然武功方面拉胯了些,但如今又不是什么内忧外患之际,需要皇帝御驾亲征平定天下的,所以也无妨。只是有一点,这位雍亲王过于惧内了些,身为皇子、今年也有四十了,却从始至终只有雍亲王妃一个女人,若雍亲王止步于此,他们倒也懒得说嘴,甚至可以赞一句伉俪情深。但雍亲王要是想上位,啧,说句不好听的话,大臣们啊,比起好色荒唐的皇帝,更怕这样的‘情种’皇帝,远的就不说了,只说先帝爷,当初的动荡还历历在目呢。
至于恒亲王,额,提起这位,大家思来想去,只能夸一句性情宽仁。至于别的?哪有什么别的。
可是,不是这三位,还能有谁呢?
七阿哥,身体有疾,从出生起就绝了那条路;九阿哥,赚钱倒是一把好手,听说和雍亲王妃不相上下;十阿哥,福晋是蒙古的;十二阿哥,长于苏麻喇姑之手;十三阿哥,被废太子之事连累,如今在皇上那儿连小透明都不如;十四阿哥,入朝堂晚,还没做出什么实绩来,现在又因为八阿哥之事恶了皇上,前途不明。
这么一看,好似前头三位亲王也算不错了。
不管这些人心里怎么嘀咕,大多数人却是不管那些的,他们只知道,要烧热灶。
是以,门庭冷落多年的雍亲王府,徒然间热闹了不止一筹,而诚亲王府和恒亲王府也不遑多让。
齐布琛看到这些帖子和礼物就头疼,这些人真的是没一点眼力见,康熙还没死呢,他们这是干什么?你觉得你只是提前在下一任帝王那里留个香火情,可在康熙看来,你这就是巴不得他死!老爷子这些年本来就疑心越发深重,你们还在这里添乱,真是生怕自己死的迟了。
拜访的帖子一概以皇上病体未愈、闭门祈福为由拒了,至于礼物,倒没有原样退回去,那是打人脸,捡价值相等的回过去也就是了。
反正是打定主意,自家不出这个门,你们也别想进这个门。
打算是好的,可惜意外总是突如其来。
废太子妃在五十七年最热的时候,一病没了,因为事涉废太子,这消息一开始甚至没传出来,只由人悄悄报给了宗人府,宗人府也难办,又去找礼部。
礼部接到消息也麻爪啊,按理说这消息该上报给皇上的,但从去年底以来,皇上病体沉疴、一直未愈,期间又几度因为废太子之事大发雷霆,你说这要是一报上去,再令皇上想起不快之事、病情加重,那他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得啊。
最后,还是弘皙入宫请见,将这事告知康熙。
出乎众人预料,康熙对废太子妃的后事到颇为看重,不仅亲口夸其秉姿淑孝、令翰林院撰写祭文,还命隆科多率三十位侍卫为废太子妃穿孝,虽未发明旨,但给的待遇却是实实在在的太子妃待遇。
废太子妃娘家对此感动的痛哭流涕,阖府上下跪谢康熙隆恩。
弘皙知道,阿玛最后的一条后路,也被皇玛法斩断了。
第206章悔过
因着康熙给了瓜尔佳氏身后哀荣,所以咸安宫内得以摆出一个小小的灵堂,弘皙也因此能踏入这个多年不得入门的地方,见到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
但即使有这份哀荣,主动去吊唁瓜尔佳氏的人也少得可怜,其中固然有咸安宫在紫禁城内部的缘故,更多的人却是都不想和废太子再有接触,怕因此触了康熙的眉头。
弘皙没想到,他能在嫡母的灵堂前见到如今正炙手可热的四婶——雍亲王妃。
齐布琛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去给瓜尔佳氏上一炷香,也因此见到了被圈禁多年的胤礽。
曾经意气风发的人如今两鬓斑白,脸上沟壑纵横,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瞧着却仿佛是康熙的同龄人。
“见过二哥。”齐布琛规矩地福身行礼。
胤礽眼睛似乎有些不大好了,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才慢吞吞的道:“老四家的啊,起吧。”
齐布琛起身后,侯立在一旁的弘皙上前回礼:“劳烦四婶前来。”
虽然废太子妃不是他亲额娘,此时的他却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齐布琛微微颔首*:“不必多礼。”又问,“一切可都顺利?”
弘皙回道:“顺利。”
齐布琛点点头,她也不过是白问一句,便是有什么不顺利,想来人家也不会说与她知道。
寒暄完,齐布琛思量着自己也该走了,胤礽却突然开口道:“三格格呢,让她来见见你四婶。”
弘皙顿了一下,深深弯下腰去:“是。”
齐布琛有些恍然,三格格,是废太子妃嫡出的那个吧?记得不比弘皙小多少,她是哪一年生的来着?嘶,年纪大了,许多事都记不清了。
没让她等多久,弘皙便领着一个女孩过来,从身形来看年纪不小了,只是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容貌。
“阿玛。”声音小小的,很沙哑,应该没少哭。
胤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你四婶来看你额娘,过来见礼。”
三格格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挪动几步,头也不抬地行礼:“见过四婶。”
齐布琛心中叹了口气,上前攥住她冰凉的手,将人扶起来:“不必多礼。”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丝丝凉意却不断从眼前人手上传来,齐布琛没忍住叮嘱:“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也要顾惜身子,若叫你额娘知道,不知该如何心疼。”
话音刚落,便有水珠滴在她手背上,哽咽的声音响起,微微颤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