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忽的视线终是与身下人的灼灼目光相撞。
“你跟踪我。”
不是在问,而是肯定。
卫栖山喉咙发紧:“是。”
“多久了?”
“从……从你离开清风阁的时候。”
辛眠觉得不可思议:“大半夜的,你一直蹲在我们院子里?我竟没发现你还有这种听墙角的下作癖好。”
“我……”
“你恶不恶心。”辛眠眼角眉梢染上愠色,“非但听人墙角,还鬼鬼祟祟跟踪,被发现了又像个色鬼一样扑人身上——”
她嫌恶地扫了卫栖山一眼,“滚下去。”
卫栖山不动,用力到泛白的手指深深陷进还算松软的半枯草丛,脸上带着点视死如归的意味:“不要。”
“什么?”辛眠眉头一皱。
“不要喜欢他。”
“他?”
“周雪芥。”
噢,原是为着这事。
辛眠暗自好笑:“你不觉得你多管闲事了吗?”
卫栖山一字一句说道:“你的事,不是闲事。”
而且,这不仅仅是她的事。
从被买下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将来是要与辛眠结成道侣的,也确信他们将来必定会结成道侣,恩爱两不疑。
他拼命修炼,孤身闯了多少个凶险的秘境,几次三番死里逃生。他所做的一切,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配得上她,能够保护她,让她再也不必经受灭门那夜的惊惶与痛苦。
全食言了。
早些时候在沧溟海的礁石上醒来时,举目望不见半道人影。
辛眠不在,周雪芥也不在。
他们两个都不在。
为什么只有他出来了?
卫栖山吓坏了,以为辛眠已经遭白渊毒手,发了疯似的往沧溟海里闯,将整片海域搅得不安宁。然后他就听见白渊的声音自海底深处传来。
他说辛眠走了,被周雪芥抱着离开了。
心头涌上来的先是庆幸,很快,便被浓浓的不安所笼罩。
辛眠为什么被周雪芥抱着,她可有事,可是伤得太重?周雪芥又为什么会抱着辛眠,他不是从来看不起任何人,眼里只有玩物与乐子吗?
不对劲。
他一刻不敢耽搁地往回赶,身体里的每根骨头都碾碎般的疼,他却恍然不觉。
还是迟了。
从飘渺峰谈盈那里得知辛眠去找齐云间,他带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停云渡。刚站到门口,便听见周雪芥小人得志的声音,说他要与辛眠结为道侣。
卫栖山不由在心底嗤笑。
做你的春秋大梦。
紧接着便是辛眠的声音,只一个字,短促,毫不犹豫,让卫栖山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她说是。
她居然说是。
卫栖山一想到那个字,便不由自主地呼吸急促。他垂眸,盯着辛眠的脸,再次重复道:“对我而言,你的事,从来都不是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