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掌门今日所为非是要与岑家作对,只是给诸位提个醒,莫要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偌大一个世家由着一介后生胡闹,这是对我的无视,更是对朝天阙的挑衅!”
隔着重重叠叠的人影,周衍的眼神锐利似箭,将遍体鳞伤的岑友望再次射穿。
“就如我们一开始说过的,防护法阵已破,暂且放过你这条贱命。”
说罢,他撩了下衣袍,消失在众人眼前。
岑家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几名下人手忙脚乱地扶昏死的岑友望和满身是血的岑誉回去疗伤。
岑誉颤巍巍地指着擂台上。
搀他的下人问:“您可是担心那二位?放心吧,他们没事。”
岑誉忍着剧痛,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词句:“你……好……她、她……用……”
下人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点头道:“是。您安心养伤,我们定会好好送二位恩人平安离开。”
什么送啊!好声好气地留人家用饭呐!
他手下怎还有这般没有眼力见的人??
岑誉气得七窍生烟,两眼一翻也昏死过去。
碧波湖中央。
辛眠安静地在原处站了会儿,周遭水浪消停,远处岸上的人声朦胧模糊,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听。
她是在想周衍临走前说的话。
周衍说,若是她日后将手伸得太长……伸得太长?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是因为卫栖山是他座下的弟子,而她刚才撺掇着他下死手吗?
这也算是手伸得太长?
辛眠胸中倏而气闷,若是当真论起来,这卫栖山进朝天阙之前体内就已经打上她的烙印了,是死是活自是该她说了算。
她从始至终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想到这儿,她猛地转过身,几步迈到卫栖山身旁,垂下眼眸看着他。
他清醒着,只是失血过多脸色不太好,又到处都是血,看着瘆人。见到辛眠靠近,卫栖山艰难地扯动嘴角,气若游丝问道:“你可有受伤……”
“没有。”辛眠面色不霁,“为什么要和周衍纠缠,你是嫌命长么?”
“对不起。”
“你是该道歉,要不是你,我今日也不至于当面被周衍那般说道。”
“我是看见你挡在岑兄他们身后,怕周衍伤到你……”
“就算伤了又怎样,有周雪芥的同生印在,他不会下死手。”
卫栖山眼眸里的光暗了暗。
辛眠用脚尖踢他的肋骨:“说话,别装死。”
卫栖山才动了动眼珠,声音低沉:“可我信不过他。”他抿了抿唇,“而且什么叫就算伤了又怎样,有人要伤害你,我自是要去同他拼命——咳咳咳!!”
说着就咳嗽起来,星星点点的血溅满了衣襟。
辛眠又踢了他好几下泄愤:“都伤成这样了,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卫栖山点了点头,很认同她的话,又问道:“是很可笑,那,为何要来救我?”
“我不是说了,丹阳雀的翎羽还在你那里,既然取回来了,我这个虚荣又贪婪的人断没有不穿的道理。”
卫栖山撑着身子坐起,喘了两口气后抬眼看辛眠,目光里揉着心疼与不忍:“别这样说自己,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这个。”
“你其实不希望我死,对吧?”他忐忑地看着辛眠,眼睫颤得厉害,“至少,在你办成所有你想办的事情之前,你不想我死……对吗?”
辛眠没有回答他。
卫栖山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现在明白了,辛眠,只要我对你来说还有点用处,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擅自死掉。”
对他的性命有着不同于别人的掌控和占有欲,如何算不得是一种特殊呢?
他好喜欢。
“说够了吗?”辛眠不痛不痒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