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规矩不好说得谁?被道义压着不许出头的又何止一个宫女…惹得万岁爷不高兴的蠢材,也还有一个他,却不知万岁爷能念多久的情分…
这哪儿是说宫女,分明跟底下那群文人一样指桑骂槐,皇上一旦发作,到时只怕再无转圜。
曹寅白着脸看向康熙,康熙冲他微微一笑。
“子清,朕答应过的事不会变卦,但这海纳百川方能有容乃大…若川河不入海,沧海桑田,早晚会为老天所淘汰,你说呢?”
曹寅肃容叩头下去,“奴才记住了,奴才不该为与容若的几个至交好友耽误朝廷的差事,只是叫容若的遗书一激……都是奴才的错,往后奴才必不会再犯此错!”
他咬咬牙,闭眼将最后与阿玛商讨的办法拿了出来。
“肯定万岁爷允准在江南推行盐课银律,以豪绅势大财雄者发放盐引,一应售卖运输都受内务府管辖!”
他明白,一旦盐引法出现,江南望族格局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至交好友还有多少来往的不好说,如果这些人不识相,命可能都保不住。
但他拖了两年,在其中周旋无数,他尽力了,对得起容若和京中的那些友人。
康熙没回答,只笑着问太子和大阿哥他们怎么看。
胤礽和胤褆等人立刻坐直了,先前被气到几乎冲下去杀人的恼都没了,汗阿玛带他们来,就是要他们看南人的桀骜不驯?
这才是南巡一场,对他们的考验吧!
与此同时,方荷对康师傅的考验也才刚开始。
她又跟魏珠确定过康熙的行程,得知梁九功和李德全等人全跟着去了望江楼,脸上的悲愤就收敛起来了。
她跟魏珠分两路,一个明着去找,一个甜言蜜语去哄,将春来哄到了魏珠住着的耳房里。
屋里的小太监早叫魏珠提前打发了。
魏珠替方荷守着门,有了放哨的,方荷反倒敢光明正大说话。
方荷不管春来一脸的心虚,只平静问:“将顺口溜传出去的,是你吗?”
春来扑通跪在方荷面前,满脸愧色:“姑娘恕罪,是奴婢不当心,当值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被五阿哥不小心听到了,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用我全家人的命发誓!”
方荷不可思议地瞪春来:“可我就没大声念过,只自己在屋里嘀咕,你到底怎么听到的呢?”
“那个……奴婢耳聪目明。”春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脑袋扎得更低,“敏,敏而好学,姑娘念叨学问的时候,奴婢不免就多听了一耳朵。”
方荷:“……”那你就不会学学我,挑挑地儿!
她眼含热泪扑通一下,跟春来对着跪了。
“可这也不是我的错,万岁爷为什么会罚我啊呜呜~”
春来更心虚了,“是,是啊,为什么呢?”
方荷捂着嘴呜呜哭,“可能因为你提前跟万岁爷禀报过?”
“有可——”春来被方荷哭得满脸焦急,下意识点头,头点到一半,人僵住了。
方荷抹掉眼下的泪,“春来啊,我最后跟你确认一个问题,你家里人都还健在吗?”
春来:“……我额娘还在。”
方荷利落起身,扫了扫膝盖上的土,“那就行啦,你走!”
春来:“……姑娘……”
“我知道,你肯定得跟主子爷禀报。”方荷咬牙切齿打断春来的话,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放心,我忠心耿耿,没什么不能被万岁爷知道的,你、只、管、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