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逗脚步一个趔趄,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雨花剑“当啷”一声脱手落在一旁。
“撑住!”莎丽嘶声喊道,紫云剑掠起一道微弱的紫光,与大奔同时抢前,勉强挡开探向逗逗的利爪。大奔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再度迸裂,血汩汩涌出。他只闷哼一声,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逗逗以手撑地,艰难地向后挪到战圈中央,胸膛剧烈起伏,喘声道:“我……真的……不行了……”
紧接着是达达。他手中那柄轻灵的旋风剑此刻重如千钧,一次格挡后,再握不住,剑尖倏地垂下。他整个人向后一瘫,面色灰败,连抬起一根手指的气力也已用尽。
剩下的三人,大奔、蓝兔与莎丽,各退一步,战圈收得更紧,勉力维系着这即将溃散的防线。剑光已弱,只是凭着意志仍在挥动。
虹猫悠悠转醒,以长虹剑为杖,摇晃着站起身。他目光扫过四周,最终定在那座布满血色符文的石台上,嗓音沙哑:“挪过去……背靠石台……”
他勉力搀起脱力的逗逗和达达,蓝兔、大奔和莎丽随之移步,几人一步步退至石台边缘。三人借石台为屏障,结成一道半弧,将无力再战的同伴护在身后。
虹猫见莎丽身形不稳,剑招已乱,强提一口气上前接替:“莎丽,退下!”
莎丽再无力支撑,向后一软,倒在地上。
仍在战斗的三人也已是强弩之末,全凭一股意志苦苦支撑。众人皆知,他们已撑不了多久。
绝望如阴霾般沉沉压了下来。达达抬眼望向阵中被禁锢的苏白薇,目光中难掩焦灼。只怕她还未能寻得破局之法,他们便已全军覆没。
平台高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沉冷的身影——北邙山首领石阎罗。他原本在主道摇铃操纵药人,直至蓝兔三人退入支道深处,他才敛铃收声,退回主窟阴影中。此刻他负手默立,一身寒意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静待指令。
“快要结束了。”高处的赤练唇角微扬,悠然欣赏着这绝望的一幕。
就在这时,入口处一道青色身影携着另一略显佝偻的灰衣人,点踏着下方药人的头顶疾掠而来。
虹猫猛地抬头,目光触及那一头刺眼的霜白,呼吸骤然一滞。他瞬间明白了一切,喉间一哽,竟一时发不出声。肩头硬生生受了一爪,他却浑然未觉,只挥剑格开,剑风里带着止不住的颤。
蓝兔循声望去,手中剑势一缓。她看见那抹熟悉的青影,以及那头白发,眼底迅速泛起一层薄雾。她抿紧唇,五指收紧剑柄,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强迫自己凝神应战。
另一侧,大奔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重剑横扫之势愈发猛烈,通红的眼眶却泄露了心绪。
“跳跳!”莎丽的声音带着哽咽,泪水无声滑落,没入衣襟。逗逗勉力抬了抬头,嘴唇微微颤动,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下头,闭上了眼睛。达达重重叹了口气,别过脸去,下颌绷得极紧。
阵中的苏白薇倏然睁开了双眼。
跳跳。
她呼吸蓦地一滞,双唇微张,却发不出半点声响。眼底方才亮起的那一点微光,在那头白发的映照下倏然碎裂。锁链深深勒进皮肉,那痛楚仿佛扼住了咽喉,越收越紧。她已分不清这窒息之感,究竟是来自冰冷的镣铐,还是心底某处轰然崩塌的荒凉。
跳跳几个起落,落入三人身后狭小的战圈之中。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每一瞥都重愈千斤。虹猫浑身浴血,喘息沉重,全凭本能挥剑格挡;蓝兔剑势迟滞,手臂微颤,却仍在勉力支撑;大奔以奔雷剑架住药人的利爪,咬紧牙关,汗落如雨;身旁的莎丽、逗逗与达达瘫软在地,连抬手的气力都已耗尽。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她的身上。血色锁链缠绕着她的身躯,脸上泪痕与血迹交错,在浅绿的衣襟上凝成深暗的斑痕。他握剑的手猛然收紧,骨节发出细微的声响,整条手臂微微颤抖。
四目相望,千言万语与无尽痛楚,皆凝于这一眼之间。
赤练骤然起身,却在看清来人后嗤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青光剑主。这般白发,怕是燃尽了最后一点寿元吧?”他语带讥讽,“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么?”
随即,他瞥向一旁的灰衣老者,轻蔑中带着审视:“一个来送死不够,还带上个半截入土的老废物?”他忽觉对方面容似曾相识,略一沉吟,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牢里送饭的。正好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一并清理,我倒要谢谢你。”
跳跳强抑胸中翻涌的心痛与怒意,冷冷道:“就凭你这身七拼八凑偷来的本事,也敢在此招摇?这位乃是苏堂主昔日旧部,任你困龙阵摆得再精妙,只怕也经不起真正懂行之人一眼!”
赤练戒备尽消,骤然放声狂笑:“他懂?苏远山当年布这困龙阵,核心关窍唯有我与陈烬二人知晓,旁人岂能窥得半分玄机?”他语带嘲弄,“跳跳,你千算万算,终究带错了人,真是自投罗网。”他目光又一次扫向那老者,距离尚远,面容模糊,却隐隐觉出一丝异样。正待凝神辨认,却被跳跳的话语打断了思绪。
“我猜,你给陈烬的情报九成为真,唯独隐瞒了最关键的一处。你在真假两处阵眼,都布下了困龙阵,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