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农人中爆发出惊怒的哗然!
“是霉粮,是掺了沙土的陈粮!”
“天杀的,这就是官府高价收的新粮?这些连牲口都不吃的东西,是准备给我们吃的?”
“杜家捐的‘义田’粮呢?也在这里面吗?”
震惊与愤怒的声浪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席卷了整个仓场!
无数道饱含血泪和仇恨的目光,死死盯住了脸色煞白的吴庸和他身后几个瑟瑟发抖的仓吏。
阳球拿起一把散发着恶臭的霉粟,举到吴庸眼前,声音冰冷彻骨:“吴郡守,这就是你口中籴粜分明的常平仓?这就是杜钦捐的义田所产?
还是说,你们把上等的新粮都搬回自家库房,拿这些猪狗不食的东西,来糊弄朝廷,糊弄这些指望常平仓活命的百姓?!”
“不……不是,下官……下官不知……”
吴庸浑身抖如筛糠,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
“不知?”
陆骏一步踏出,展开一卷厚厚的账册,声音洪亮道:“粮储监察司已查明,今岁秋收,北海常平仓以高于市价三成的优价,从杜家及其控制的粮行,购入所谓“上等新粮”十万石。
然实际入库者,皆是霉烂掺沙之陈粮,其数目也不足三万石!
差价七万石粮款,由仓曹主事杜平、司市吏赵六等人,伙同郡守府书吏,层层瓜分,账册明细在此,人证物证俱全!”
随着陆骏的宣读,几名被缇骑押着的、面无人色的小吏和粮商被推到人前,正是账册上所列的经手人。
阳球面无表情看向杜平等人:“本官的手段,尔等想必也是知道的,还是老实交代吧,兴许还能保尔等家人一命。
否则的话,一个对抗新政、谋逆叛国的罪名下去,尔等三族怕是不保了!”
听到阳球那赤裸裸的威胁之言,杜平等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丝毫不怀疑,阳球这个酷吏,是真能做出那种事情的。
惊惧之下,这些人也随即竹筒倒豆子般将如何受杜钦指使、如何与郡府官吏勾结、如何做假账套取粮款的罪行全都交代了出来。
“还有!”
陆骏的声音带着悲愤,指向人群:“这些乡邻,皆可作证,杜家以减租为名,实则用陈年印子钱和旧租逼迫农人,待秋后粮多价贱,便以远低于常平仓收粮价强买,甚至逼人押田卖地,人证杜老七可以作证!”
随着陆骏话落,一个脊背佝偻的老农被搀扶出来,老泪纵横,颤抖着举起一张发黄的借据和一份被强迫按了手印的押田契。
“青天大老爷在上,那杜钦他不是人呐,他假仁假义,他……他逼死了我儿子,还夺走了我家祖传的活命田啊……”
阳球接过一应证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拿下!”
随着阳球一声厉喝,几名缇骑瞬间扑上,将瘫软在地的吴庸、仓曹杜平、司市吏赵六等人全部锁拿了起来。
“杜钦老贼何在?!”
阳球目光如炬,扫向面如土色的郡府僚属。
“在……在杜家庄园……”有人颤声回答。
阳球:“立即拿人,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走!”
“喏!!”
……
杜氏庄园内。
杜钦正悠闲地品着香茗,听着管家汇报义田秋收的进展,想象着日后如何通过操控粮市来攫取更大的利益。
突然,震天的喧哗和马蹄声传入庄内,紧接着,是家丁惊恐的尖叫和重物撞击大门的轰响!
“怎么回事?!”
杜钦脸色一变,手中的茶盏“啪”地摔碎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