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课上完了。”
陈品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浩然,结账。”
黄浩然如梦初醒,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踉踉跄跄地走到吧台前,准备付钱。
就在他低头数着日元的时候,那个从头到尾都像一尊石像般沉默的老板,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用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压迫感的敬语:
「お客様、お味はいかがでしたか?」
(客人,味道如何?)
一瞬间,黄浩然的冷汗就下来了。
他僵在原地,手里捏着几张福泽谕吉的纸币,大脑一片空白。
说好吃?品神刚刚才把这家店的“匠心”底裤都给扒了,当面撒谎,那不是打品神的脸吗?
说不好吃?当着全东瀛拉面界“神”的面,说他的作品不行?他一个留学生,还没这个胆子。
“あ。。。。。。あの。。。。。。その。。。。。。”(啊。。。。。。那个。。。。。。这个。。。。。。)
黄浩然支支吾吾,脸涨成了猪肝色,一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
他求助似的看向陈品,眼神里全是“品神救我”。
吧台后的老板,眼神依旧古井无波,但那份审视的压力,却让整个小店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时,陈品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没有看黄浩然,而是从他手里抽过钱,不多不少,正好是五碗面的价格,轻轻放在了木质的吧台上。
然后,他抬起头,直视着老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四目相对。
陈品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礼貌的微笑,用一种比新闻主播还要标准、还要清晰的东京腔,一字一句地,平静地说道:
「過誉(かよ)、ですね。」
(过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