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自然不会当真答了他,旋腕一翻,黑雾自沧琰脖颈猛地缩紧,复又缓缓抬起。
沧琰双足离了地,整个人悬在半空,喉间被勒得愈紧,呼吸不能。
那人却是看戏一般地凝着他,每每察觉他承受不住,便放他下来喘息片刻,半晌复又逗弄似的再度将他提起……如此循环反覆,沧琰的面色从一开始的潮红、青紫、至于一片惨白。
良久,那人似是玩累了,觉着这般翻翻覆覆甚是无趣。索性放开他,再度抬手拢起一阵法力,朝着跌倒在地吓傻了一般的二狗子击去。
沧琰双足落了地,大气尚不曾喘息均匀,眼见她如此,狠咬了咬牙,旋即猛扑上前,赶在黑雾触及二狗子身前的一刹,抵在他身前,被那黑雾猛地击飞了出去。
云慈匆忙上前,自他身后搀扶住他。
那人周遭黑雾愈发浓郁,已然从一开始的仅仅覆于面上蔓延至周身、乃至于方圆几丈远皆可见那弥散的浊雾。
“分明知晓此地不过是幻境,做什么为了救几个早已亡故之人这般拼命?”那人似乎很是不解。
沧琰嗤笑,自咽喉深处猛地咳出一口血沫子,狠狠啐了一口:“你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懂。”
那人也笑:“我这样的人?你连我是谁都不曾知晓,怎地会知晓我是哪样的人。”
沧琰抬手拭去唇角的血渍:“我根本不需知晓你是谁,从你所做的这些事,足以见得……”
他一字一顿:“你这人,连畜生都不如。”
那人笑意渐敛,似是被他触怒,扬手聚起一团黑雾又欲攻向他。
云慈却是时上前一步,挡在沧琰身前,抽出腰侧的照雪剑,剑尖直指向那人。
“啧,又来个蠢的,”那人蓦地笑出声来,“你以为在我的幻境之内他使不出魔气,你的仙气便使得出了?”
云慈冷眼相对,并不答话。
那人叹了声:“身为仙门中人,却这般护着一个魔头,你宗门之人若是知晓……”
不待她说完,云慈便寒声打断道:“护着友人,并无不妥。”
那人微微怔愣了一瞬,脱口便道:“哪怕他是魔?”
云慈声音坚定:“哪怕他是魔。”
那人不知想到什么,一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兀自垂敛睫眸,低着声音喃喃道:“若是他当年也能如你这般便好了……”
她说这话时声音极低,除却她自己,并未有人闻见。
“罢了,”她忽然道,“罢了。”
“难得有仙魔像你二人这般,连我这种……”她有意瞥了沧琰一眼,轻笑着继续道,“连我这种‘畜生不如’的人都为你们动容了。”
“既如此,”她轻叹道,“今日便放你们一马。”
云慈与沧琰相视一眼,似是并不明白她究竟意图何为,足下未动,目光依旧斥满警觉。
那人分毫不在意他们如何作想,只轻飘飘落下一句:“下次见面,可没这么轻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