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蜡烛。”左沐开始有点不耐烦。吃个蛋糕就完事了,他没那么多讲究。
“打火机。”黎晔伸出手。
以左沐要抽烟的习惯,黎晔笃定他随身带着火机。
左沐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掏出打火机递给黎晔。
黎晔也不管左沐是怎么想的,自顾自说,“许个愿吧。”然后扣下手里的一次性火机,随着一簇火苗跳跃起来,他开始低声唱,“happybirthdaytoyou……”
与那些同龄男生不同,他唱英文歌的声线低沉温缓,在客厅里隐隐回荡,莫名地给人以安抚感。
左沐可能也没想到黎晔会为自己唱歌,盯着火苗愣了几秒,而后有点别扭地移开视线。
一首生日歌唱完,左沐只是插兜站着,并没有许愿。
好在黎晔终于消停了,没再提别的要求。就在左沐切蛋糕的间隙,他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以后左沐把切好的一块蛋糕推到他跟前。
“不好吃就放着。”左沐给他台阶下。
黎晔没说好吃,也没说不好吃,只是神色平常地把蛋糕一口一口喂进嘴里。
其间他礼貌地询问左沐,“你爸妈呢?”
“方便问吗?”
左沐没给明确的回答,只说,“我是我奶奶带大的。”
黎晔抬头一瞥那张老人的黑白照,心里猜到了八九不离,便不再问了,埋头继续吃蛋糕。
左沐本来没有留他的意思,没想到黎晔吃完蛋糕以后仍然在餐椅里端端坐着。
“我订了两份面,很快就到。”黎晔说,“过生日要吃长寿面。”
左沐很少这样被人安排过,在与同龄人的交往中,他往往是掌握主导权的那个人,当下便生出一种被拿捏住的微愠,可又觉出一丝少有的新鲜感。
他坐在黎晔对面,半笑不笑地问,“黎少,你问过我的意见吗?擅自安排我吃面?”
黎晔仍是平常的语调,说,“左沐,我也还没吃晚饭。”
在左沐的印象里,这好像是黎晔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明明是很熟悉的两个音节,突然间被黎晔叫出口,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一下子拉近了。
左沐定了定,没有接话,黎晔的手机响起来,他边接电话边往外走,是外卖送到了。
几分钟后黎晔折返回来,提着两碗鲜虾云吞面。
外卖袋上印着附近一间高级酒楼的标识,盒盖一揭开,新鲜虾仁带着胡椒粉的香味扑面而来,很快盈得整嶶博餀喲嵔妠吖倻间屋子都是。
黎晔将其中一碗面推给左沐,问他,“是满十八岁吗?”
左沐在面条升腾的热气中,看着对桌的黎晔同样年轻英俊的脸,喉结微微滚动,“是。”
黎晔听后淡淡笑了下,说,“生日快乐,左沐。恭喜成年。”
从左沐家回到所住小区的路上,黎晔接到了母亲潘雅齐打来的电话。
他与母亲有两月余没见面了,潘雅齐近来张罗着婚礼事宜,在深市与港岛两头跑,声音听来有些疲乏,但温柔的语气还是一如往常。
黎晔坐在出租车后座与母亲聊天,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到黎兆淳。
聊了几分钟后,潘雅齐问黎晔,“婚礼那天你能来吗?妈妈在主桌给你留了座位。”
黎晔沉默小会儿,用指节摁摁太阳穴,“我尽量,妈。”
婚礼就在下周,地点位于港岛的一间五星级酒店。黎晔是想去的,但黎兆淳未必允准。
目前黎晔还未完全独立,很多事身不由己,潘雅齐完全能理解。
当初若不是九岁的黎晔选择成全母亲,留在黎家跟随父亲生活,潘雅齐未必能摆脱那段压抑的婚姻关系。如今她所享有的自由,是黎晔以一己担当换来的,潘雅齐心中一直觉得亏欠儿子,无奈难以弥补。
“不要勉强。”潘雅齐立刻宽慰黎晔,“我和你丁叔叔只是举办一个小型仪式,请的朋友不多。你平时读书很忙,不要影响你的安排。”
黎晔没有应诺什么,他性格使然,不做未能兑现的承诺,只在电话里询问了结婚当天的仪式流程,心里盘算着,或许那天晚宴时候自己能争取赶到,喝一杯母亲再婚的喜酒。
黎晔为此私下里做了些安排,也有意地避开黎兆淳的耳目,可惜他的计划最后还是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