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黎华忆急切地辩解,雨水打湿了她的肩头,冰冷的感觉顺着布料渗入皮肤,但她浑然不觉。
“江临哥,你全身都湿透了,这样会生病的……跟我走吧,先……先到车里躲雨。”
她试探着伸出手,想要去拉他的手臂,却被他狠狠地甩开。
“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地可怜我!”
江临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积压了多日的委屈、愤怒与不甘,在此刻如同火山般喷发。
他嘶吼着,声音盖过了雨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既是刺向她,也是在凌迟自己。
“你赢了,好吗?黎华忆!你彻底赢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泣音,却又充满了不甘的咆哮,“不论是比背景、比财势,还是比……比讨女人欢心的手段……你都赢了!你赢得彻彻底底!何必呢?何必再跑到我这个一败涂地的失败者面前,来彰显你的胜利,来凸显我的失败与可悲呢?”
江临说到这里,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沿着长椅的边缘缓缓滑坐下去。
双手插进湿透的头发里,痛苦地蜷缩起身体,那些被妻子用最恶毒的言语践踏过的尊严,此刻赤裸裸地暴露在情敌面前。
“她说……她说我不能让她满足……”他的声音变得细碎而哽咽,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诘问,“结婚这么多年,我自认没有对不起她……可她说我连钱都挣不够,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她还说……她说我性事上也……”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无法说出口,那是一个男人最深处、最不堪的隐痛。
江临就这样崩溃了,像个迷路的孩子,在无边的雨夜里,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彻底展现在了那个夺走他一切的人面前。
黎华忆站在雨中,雨水打湿了她的额发与睫毛,她的眼神始终不曾移开,只是静静看着他,看着江临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被碾碎的、绝望的恨意,心中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快感。
是的,她赢了。她精心策划的每一步都完美达成,他们之间的婚姻堡垒已然崩塌。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让这道光重新回到自己身边,而不是看着他像此刻这样,光芒尽失,变成一具被掏空灵魂的残骸。
纪璇……那个愚蠢的女人,怎么敢?怎么敢把她渴望了十几年的宝物,摔成这副模样?
一股夹杂着心疼与暴怒的寒意从她心底窜起,让她握着伞柄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骨节泛白。
看着江临痛苦到颤抖的肩膀,黎华忆的心像是被揉碎了一般。
她收起伞,任由冰冷的雨水浇在自己身上,然后蹲下身,与他平视。
她没有说那些空泛的安慰话语,只是用一种无比温柔,却又带着一丝坚定的声音,轻轻地说:
“璇姐今天情绪太激动了,说话可能过火了点……但你不是她说的那样,江临哥。我知道的。”
江临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抬起头,满是泪水与雨水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他看着她,看着这个本应是他最恨的人,此刻却用如此笃定的语气,否定了妻子对他的所有指控。
黎华忆的眼神清澈而真诚,没有一丝一毫的鄙夷或施舍,只有纯粹的心疼。
“你为了她做了很多……我都看在眼里。”
她低声补充道,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却又清晰地落入江临的耳中。
“她现在会说那些话,只是……只是在为自己的选择找借口,只是不想面对那个现实的自己。”
江临喉头滚动了一下,眼眶红得吓人。
他愣愣地看着黎华忆,这个女人,这个抢走了他妻子,毁了他家庭的女人,此刻却成了唯一一个理解他、肯定他的人。
这巨大的荒谬感与一丝奇异的慰藉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江临的呼吸短促,喉头滚动了一下,眼角泛红。
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像是害怕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会在她面前彻底碎裂。
“那又如何?”他沙哑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的哽咽
“莫非我还有挽回的余地不成?”
话没说完,声音就被苦涩噎住了。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满是绝望与自嘲。
他想起纪璇那冷漠的眼神,想起她与黎华忆亲密的画面,那些记忆像刀子般反复切割着他的心。
“江临哥……”黎华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