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午哭得太累,如今早就不能完整的落下一大颗泪来。
夜风从二人间穿过。
戚棠低低嗯了一声。
月光明亮,今夜的月光比往日每一夜都更明亮,而林琅在她身边坐着。
戚棠不觉得这月亮有什么好看的,直起上半身,她拢了拢皱起的裙摆,垂眼看裙裾垂下屋檐在夜风里荡出涟漪似的皱褶,然后目光无意识且不受控的看向了虞洲。
与最初话本里截然不同的姑娘身后一片漆黑,愈是深色晦暗愈是衬她冷冰冰。
她像是水中月,戚棠总琢磨不透她。
她如今在檐下抬头往上看,举动似定格,不知道这样看了她多久。
一双眼眸又沉又静。
戚棠知道那道目光没离开过。
那是个由谁做都古怪的动作,可是偏偏是虞洲。
由她看过来的长久目光,藏着说不出的感觉。
戚棠将身上的油纸袋都递给林琅,然后提着兔子灯跳下屋檐。
林琅慌乱的抱住怀里被一通乱塞的零食:喂!
只看见师妹的裙摆一闪而过,在夜幕里一道弧线而已。
她如今修为也是了不起,小草包这名头属实再也不能按她身上了。
戚棠稳稳当当落在地上,抹掉了面上可见的全部难过,回头冲他笑,语气隐约张狂:谁要陪你这大老爷们赏月。
明明玉树临风、偏偏少年,忽然就成了大老爷们的林琅当然有怨言,可是他甩手就走都不商量的师妹小步跑到了他另一个师妹面前。
林琅怀里是他下山买的零食,不能撒,太浪费,只能自己叠好然后揣怀里。
戚棠提着裙摆小步跑,虞洲似乎没预想过是这画面。
她才以为小阁主会不再搭理她。
树林里,她说见到她很生气。
虞洲心知肚明,冷心冷肺的人确实不讨人喜欢。
所以说,冷血怪物之所以是怪物。
虞洲能演,她能演出温柔小意的形象来,只是那种甜蜜饯似的外衣披上,她大概会很累,而且没必要。
重蹈覆辙。
为什么要回扶春?
因为想看看,小阁主会变成什么模样。
虞洲眼眸幽幽暗暗,情绪翻涌又沉淀。
戚棠毫无察觉,她穿了素白的衣裳,发髻簪了一朵白色的绢花。
那是人间最质朴的缅怀,戚棠遵着。
戚棠说:你陪我去小药园看看好不好?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遍布红血丝,目光仍是清澈。
戚棠央求人时会下意识用指尖勾那人的袖摆,熟络点就大咧咧扯扯拽拽,客气些就如同眼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