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旧旧的道袍从眼前消失,才垂头真实的流露出难过来。
她什么都不知道,并不代表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发白、胡须白,本就是寻常人变老的征兆。
胡凭修为傍身,怎么也不至于如此。
戚棠难过的抚抚心脏,觉得一下一下跳的慌。
没了戚棠开小灶之后,虞洲就随着众同门一道上课听讲。
同门弟子对她没有任何表态,除了偶尔的眼光打量。
虞洲总会想,这偌大一个扶春,也就戚棠好些。
戚烈没去看过戚棠一眼,唐书亦是数日未曾露面。
虞洲再见戚烈时只觉得疲态,那个曾经将漤外一种妖魔扼杀,将之屠成血泥之地的侠士早就在经年流转间变得不太一样了。
他心软,有了软肋,为了软肋,撬了四方之地的脊骨。
虞洲拱手行礼。
戚烈只是看着扶春往外看出去的绵延山脉和缭绕云雾。
戚烈身上气质凌冽,年轻时就杀伐果断,断刀下不留活口的狠角色,如今年岁越大,修为越高,凌冽的杀意倒淡退。
半晌,他叫她不必多礼,也叫她好好照顾戚棠。
于是虞洲领命,下课后会时常来看看戚棠。
心底大抵不抗拒。
谁都不觉得她会害戚棠,谁都觉得她会好好护着戚棠。
虞洲沉思时总会垂眸,浓稠纤长的眼睫垂下,盖住瞳孔中的情绪,会不自觉摩挲手腕上的骨骼凸起,看上去清丽又高冷,难以接近。
而她若想的话,弯唇一笑也行。
确实是如戚棠既有印象里笑起来会甜甜的那一挂。
其实对她来说,小阁主死或不死,没什么差别。
见不到她这个人,虞洲就可以冷眼旁观一切发生。
妖界求到她眼前,请她不要阻拦。
虞洲心想,谁管妖呢?
课休了就去看戚棠。
小阁主重伤未愈,还是乱动就会崩伤口的情况,只是出的血少了很多,她就乖乖坐在床上。
虞洲去的时候戚棠手里捧着苦药背靠着枕头,皱着眼睛和鼻子,生猛的灌了一大口,苦到表情扭曲,眼眶都不自觉溢上一点泪光。
被酒酒塞了一颗蜜饯。
蜜饯也阻挡不了这苦倒人的味觉冲击。戚棠蹙着眉把蜜饯嚼烂,又甜又腻和又苦又涩交杂。
酒酒道:良药苦口啊小姐,不过胡凭仙尊足足开了一个月的药量,日后每日都喝,以后兴许就习惯了呢?
围绕在戚棠身边的人都或多或少被她带句末带软软的语气词。
戚棠想不开,更委屈了,反驳:这怎么可能习惯?我觉得我永远都习惯不了
除非药变成了杏仁糖的味道。
她低垂着眼,又从酒酒兜里摸了颗糖吃。
哪有人会习惯吃苦的?
酒酒笑笑不言,把糖袋舍出来递给戚棠,转头收拾了药碗,即使自家小姐清醒了她也未曾摘掉那个盘结,她并未留多余的眼光给虞洲。
倒是戚棠调整好表情,忍下舌尖消散不掉了的苦涩,冲她笑:你来啦?
她好像为她来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