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杭道春,她找不到溯洄镜,说不定才从这无忧镇出去,就东南西北不分的走回原地。
漤外于她而言全然陌生,一不留神踩错地盘,兴许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杭道春,至少明面上,是为她所胁迫,才入了这里。
倘若这命就此交代,戚棠觉得不行。
她暂时还干不出这种事来。
我应该知道这里吗?
杭道春的问题重回脑中。他是个神叨的人,说的话听上去没有道理,但总在某一刻叫人回想起来,觉得话里有话。
戚棠想,等见到面拷问一下。
她有生之年出走的地方不多,最最想在人间历练,却偏偏第一个落脚点就死掉了。
按理来说,此处在漤外,更与她毫无交集才对。
还是说她其实一波三折、命途多舛,死后也被人运来运去?
这假想可了不得。
戚棠:
停止思考,她不适合思考,再思考下去会越来越不对劲。
并不算特别大的宅院此刻如同走不出的迷宫,处处不着壁,手上的线结仍然牵着晏池,遥遥的扯一扯能有感觉,晏池木木的被她扯动,毫无反抗。
此刻已然看不见他。
二者距离并不遥远。
戚棠屏息凝神,伸手摸了下稠雾,听见静默中有道缓慢的呼吸。
她想将晏池扯到身边,片刻,手中的线消失。
戚棠脚步一顿,谈不上触碰到了什么契机,因为她全程摸瞎走,只是垂眼,用拇指摩挲指结上原本该有线的位置,触手一片细润,皮肤细腻光滑的文理。
是幻境。
旁的不说,至少此刻是。
那根弦不会轻易断,断了也会受到反噬。
这是怎么样的幻境?
戚棠垂眸,细细盯着骨节,眼眸沉沉。
只是浓稠黑雾之后,有人脚步声渐进,戚棠抬眸看,雾后一张白如雪的脸,苍白明净,至纯至清。
眼下一颗痣婉约,只是精神看上去太差了,命悬一线似的。
她看着她却很高兴,眸中闪动光点,欲语而不开口。
戚棠一顿,眸光自下而上。
来者披着黑色披风,帽檐盖住发髻,只露出漂亮而脆弱的一张面孔。
很难形容,即使此刻在幻境中,也有种仿佛还在梦里的感觉,酩酊而昏沉。
雾中人的面孔真切,又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