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梢舒展,安静,像在沉眠。
凌绸站在冰棺一侧,低低俯视,目光落在她因过分白皙而黑白颜色分明的眼睫上。
浓黑如墨,在流光下熠熠。
她一动不动。
是真的死透了。
凌绸还有些感慨,竟然真的能下手。
她在扶春多年,自然知道他们感情多好。
凌绸悠哉悠哉摇头:啧,男人。
情意也许是真的,狠心也是真的。
又不是无情才动的手。
她伏在冰棺上,丝毫不介意的模样,指尖在透明的棺材盖上哒哒敲,问戚棠:你说,你那小师妹,能在七日前回来吗?
凌绸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
冰棺里的人眼眸紧闭,众所周知,死的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只是凌绸想,照她的性子,大约会说:会!
没心没肺又全然信赖的样子。
凌绸想,小阁主就是那么个性子。
她偶尔最讨厌的天真烂漫,与根本毫无理由的信任,戚棠全都有。
她想着,不屑着,慢慢迈上台阶离开,石门缓缓闭合,烛火熄灭,冰棺里的姑娘浸与漆黑之中。
而不负所望,在第六夜之前,虞洲回来了。
故事总是这样,希望萌生于极限。
她没多说什么,苍白着脸,浑身血,卷了刃的刀握得紧,那枚平安符仍然牢牢挂在腰际。
她紧绷着脸,直到凌绸引她进鬼蜮沉宵之下,看见戚棠后才露出了第一个笑。
她笑起来好看,次数不多才尤为珍贵。
眉眼轻轻的弯,凌冽的冰雪都化于她的眼眸。
凌绸将鬼蜮沉宵之下的空间和那枚栖着戚棠灵魂的玉佩留给虞洲,她转身踏上了台阶,而后石门紧闭。
极寂静。
寒冷。
虞洲看见了戚棠,她很安静,与平时不同,却忽然乖了点。
纯粹洁白,似乎是她触之不可及的存在。
与之而来的是虞洲密集的心跳声。
虞洲抚抚心口,没在意,只是走近几步,伸手隔着冰,触了触戚棠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