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溯回眸望去,院坝前是村里去年打造的水泥路,说是道路通到家家户户,方便私家车开入驶出。
“颜溯?”严衍轻轻喊了声,颜溯抿唇,专注地观察着地面。
油漆滴落在水泥面,散开,犹如盛放的红花,周身点缀着更细小的红点。
滴落状血迹。
院子前几颗香樟树,经过一夜,便让大风吹了满地落叶,遮住了面前的水泥路。
“香樟树,很容易掉叶子吧。”颜溯轻声说。
严衍叉腰,点了点头:“对,以前我们家院里种香樟,叶子掉得忒勤,扫都扫不过来,尤其春夏两季,一晚上落叶能铺满整条路。”
颜溯拎起墙角竖立的扫帚,沿着防盗门的方向扫叶子。
“颜溯……”严衍似有所觉,颜溯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他跟着颜溯挪动脚步,地面散落的油漆点分布逐渐变稀,直至消失,零星的暗红圆斑排着队穿过院坝,没入杂草密布的田坎。
严衍瞪大眼睛,瞳孔微缩:“操……”
严衍蹲下身,食指指腹压上暗红圆斑,与大拇指指腹捻了捻,他抬起眼皮,正好撞上颜溯平静的目光。
“曹德先的?”严衍皱眉。
颜溯张了张嘴:“他扛着袋子。”
血迹也有可能属于袋子里的某个东西,某只动物,某个人——
严衍起身,面容严肃。
颜溯回头再次望向那张符咒:“通常是道家才画符吧,曹德先不是天主教徒么…”
严衍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曹德先并不怎么信仰天主教,当需要寻找精神慰藉或者精神依赖时,他像任何一位农村人那样,更偏好我国古老传统的经验,比如道家符咒、佛家法纹。
既然他并不真心实意的信仰天主教,为什么还要按时参加教会祷告聚会?
结合蒋丽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那么曹德先只能去另外的地方见她。
曹德先是为了蒋丽雯,才去天主教教会!
“这两人的关系……”严衍张了张嘴,心生大胆猜测:“不一般。”
颜溯与他心有灵犀,看严衍的脸色,便知晓他和自己想的一样。
颜溯放下扫帚,沿着血迹走下田坎,淡淡地开口:“有也很正常。假如江高全对她暴力相向,而她养大的江天源并不管她…家庭最能影响一个人,那种情况下,她感到压抑,恰好曹德先出现,和她说话,两个人久而久之,有了什么……很正常。”
“日久生情?”严衍跟上他,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
田地已经废弃很久了。随着城镇化推进,越来越多的农村年轻人到城市谋生,于是农村土地无人耕种,经年累月地闲置着,杂芜丛生。
荒凉颓圮的山村,举目四望,房子、森林、小河,唯独没有人。
“青阳村在山上,地界潮湿,很容易留下足迹。”颜溯轻声道:“而且这种田埂,除了小孩,基本没人进来,非常好观察到脚印。”
两人跟着压倒杂草的成年人足迹,一路穿过小溪,来到了矮山坡的山脚下。
“这儿……”严衍摸出手机,打开下载好的地图:“我记得这边是一处钟乳石洞,石洞里有暗河,政府打算把这里打造成旅游景点,但目前只开发了后半段,这里好像是暗河上游,前半段。”
“这里,是我们过来时翻过的那座山吧。”颜溯仰头,树荫将两人温柔地笼罩住,细碎金光披落在他周身,微风轻拂。
严衍呆了呆,旋即反应过来,尴尬地扯了下嘴角,低声答:“看地图,是这座山。”
“这下边有钟乳石洞和暗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