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有真心头一紧,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明白方雨玮早就被人密切监视上了。他下意识调出脑机接口,刚想追查这条检举信,hr部的主管就冷着脸走进来,视线没有扫过其他人,只径直落在程有真身上:“程有真,你跟我来一次。”
盛铭然靠在桌边,嘴角扬起坏笑。有人侧目,有人交换眼神,程有真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了。“哎哎!”唐烨急红了眼,想喊住他们,然而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程有真回头朝她点了点头:“没事的。”说罢走远。
她心神不宁地靠在桌沿,看着那些证据。“盛铭然,”她忽然出声,语气不容置疑,“把那些视频资料同步给我。”
盛铭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要干嘛?”
“怎么了?心虚了?”
“切,我心虚什么?我现在就同步给全办公室的人,见者有份!”
唐烨收到检举信后迅速接入终端,调出素材,飞快地开始分析了起来。
那一头,程有真来到了hr会议室。那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林述也在。“林律……”林述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等他坐定后,hr经理将检举信投在二人附近,照本宣科地说:
“相信二位已经知道我们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了。程有真,根据律师法第4条(c)款,律师在提供服务时应确保其专业性,公正性与道德标准。
根据rccc第13。5条:律师在从事诉讼事务时,必须始终保持独立性。不应受客户、第三方、雇主或其他利益方的不当影响或控制,免因利益冲突或情感牵扯而损害其专业判断。
根据“王诉陈”,“监察员诉陈”,律师与客户处在亲密关系的或有亲密历史,削弱rccc第13。5条的独立性,应立刻剥夺律师代理资格。
程有真,我们目前需要暂停你的律师执照。”hr主管的声音冷静而严肃,“在调查期间,你不得继续代理客户方雨玮的案子,也不得以律师身份参与本所的任何法律事务。”
林述静静地听着,等他讲完后推了推眼镜,道:“先退一万步讲,哪怕你所提的证据全部属实,你刚刚引用的’王诉陈’和’监察员诉陈’两案,都具有明确的业务指向性,适用于家庭法框架下的利益冲突问题,尤其是涉及子女抚养,财产分割等敏感事项。”
她顿了顿,语调一转:“而程有真目前代理的是劳务纠纷案,性质完全不同。根据五年前最高法院作出的‘王诉陆’案判决,法院明确裁定,即便律师与当事人存在亲密关系,只要其能证明其判断不受影响,能持续提供专业、准确、负责的服务,便不构成利益冲突,也不应被强制剥夺代理资格。”
林述像开庭一样为程有真据理力争,当事人甚至不需要开口。程有真看着自己的老师沉稳而又专业的样子,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被称作白金场“最强辩护”。
经过几轮沟通之后,hr经理退了一步,讲:“那在事件调查清楚之前,程有真暂时取消代理资格。”他顿了顿,像是在强调这不是妥协,而是程序需要。“不会暂停执照,也不记录处分。是否恢复代理资格,将根据调查结果另行决定。”
林述微微点头,不置可否,算是接受了对方的让步。
“好。那接下来……”hr经理将目光转向了程有真,“你来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吧。”
程有真微微蹙眉,开始斟酌语句。这封检举信最刁钻、最致命的地方就在于,它的证据并非全假,而是七分真,三分假,视频每一帧每一段都经过巧妙剪辑与拼接,精准地落在了他近期的行踪节点上,仿佛专为量身定制。
哪怕他能否认与客户的不当关系,他确实去过深频俱乐部,这一点无法辩驳。至少,这显得他私德有亏。空气中焦灼却凝滞,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
“咚咚咚!”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hr经理面色不虞:“进来。”
推门而入的,竟然是唐烨。她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脚底发软,也不知道是应该先迈哪条腿进会议室。然而,但她还是走了进来,语气带着一丝不自觉的颤抖,讲:
“经理,我刚刚快速分析了举报材料里的影像证据,其中有些是假的。”她的声音不高,但落地有声,瞬间打破了会场的沉默。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眼中多多少少带着诧异,这个看起来有点不着调的技术型实习生,居然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
唐烨咽了口气,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还没来得及做全套鉴定,但初步对比显示,视频里的部分轨迹是剪接拼合的。我之后可以把分析报告发给您。还有……”
她看向hr经理,声音突然沉稳了下来,讲:“至于深频俱乐部的监控录像,也属凭空捏造,因为中午我和程有真在一起。”
程有真瞳孔收缩,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冲过去,捂住唐烨的嘴。
hr经理目光锐利:“你现在是他的人证。你可以以自己的律师资格证来起誓,自己没有说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