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壤寺食堂过了几天好日子,全然忘了居安思危。典座和尚放下一桶白萝卜,直起身,擦了擦汗,回头无意一瞥……
“嗨,小胖!”
阿弥陀佛!方雨玮怎么又来了?
“小胖和尚,好久不见,想没想我?”
典座在方雨玮面前已经不在乎什么礼仪了,直接叹了口气,讲:“施主,你不能老喊我们’和尚’’和尚’的,这般唤我也就罢了,你这么喊一宁大师兄,那可是大不敬。从没有人喊过他’和尚’。”
“哦?”方雨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那我该怎么叫他?”
典座无奈地说:“师兄法号一宁,道心清净,你若真要称呼,可唤他一宁法师。”
“好呀,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以唤你……小胖法师。”
无聊。小胖法师懒得理他。
“小胖法师,你大师兄呢?”
“不知道。”
“哎,你别躲我呀。”方雨玮嬉皮笑脸地追着他,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堆好吃的。“喏,欠你的饭钱。”绿豆糕、糯米团、红豆饼、蝴蝶酥……品类之繁盛,香气之诱人,真是令胖无法拒绝。小胖法师拿人手短,将方雨玮带去了校场。
无壤寺武僧每日早晨都要练功,一宁偶尔会下场指导。这是方雨玮第一次看到他充满杀气的样子。
只见一宁僧袍飞卷,长棍起落之间,动作快如闪电。他将棍子轻挑,一道弧线直取对方喉间。对方不退,将棍顺势一横,架住攻势,竟被撞得手腕发震,堪堪后退好几步,险些跌倒。
一宁力道之强,出乎方雨玮意料。
“破绽。”一宁提醒对面,下一击已如连环闪电般,长棍如蛇,绕开正面从侧肋直钻。对方迅速躲闪,脚下踏出几步,借力滑开。然而一宁手中的棍仿佛活了过来,灵活斜挑,完全封住了对方肘节。两人如影随形,连交十余招。
对手暴喝,身形一跃而起,双手紧握长棍,自空中雷霆般劈落。
危势逼近,一宁眸光如电,沉肩稳步,将周身劲力收起,待棍影扑面之际,他忽然地震脚,劲道爆发,长棍自下斜挑迎空,僧袍激荡,猎猎如怒潮翻涌。
“轰”一声巨响,两棍相遇,宛若山岳相撞。对手虎口崩开,手中的棍被震得直接脱手。一宁收棍立定,朝对面施了个礼。
其他武僧似乎早已习惯,这位大师兄若是认真起来,三两下就能把整座寺庙给拆了。而方雨玮没见过这阵仗,已经全然看呆。
和尚好身手啊。
他咽了口口水。
一宁见方雨玮现身,便将长棍缓缓收回,转身施施然走到他面前。方才动作激烈,他胸膛微微起伏,面上浮着尚未散尽的潮红,气息喘促,神情却仍维持着一贯的和善。他朝方雨玮笑了笑:“方居士,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嗯?方雨玮沉浸在一宁的帅气里,勉强回过神。他说别……别什么?小别胜新婚吧应该是。哎?你不能再走近了和尚,你这样我怎么办?我要喊非礼了!
“方居士?”
“啊,你好呀,和尚。”
好险。差点把自己的棍子掏出来了。
“方居士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方雨玮神色登时变了,少见地露出几分羞怯:“那个……我要是说,我这次来是找你论道的,你信么?”一宁闻此,非但没有嫌他打扰,还来了兴致,朝他轻笑,作了个请的手势:“既是论道,不妨移步后院。”
这事还得从昨夜深频接的那个客人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