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忙活两天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整理好了。
两个人的生活到底是不一样的。就连家里两只狗子也发现家里的变化,多了个常住人口后,他们主人变得活跃很多。会额外抽出时间陪着他们做游戏,虽然很多是为了与另一个人类互动,但总之两个狗子都很享受。
白和温室生意一般,农村人节俭是刻在骨子里的,舍不得花费粮食换新鲜菜。都是拿家里秋天腌的咸菜或者晒的干菜凑合,只偶尔来一两人买上几把尝鲜。
但眼见着到了年底,白和的生意又好上很多。
在接连灾难之中夏国最重要的春节来了。
这注定是一个特殊、沉重,让无数人都难忘的春节。没有了热闹的烟花炮竹声,没有了喜庆的红色,无数家庭有着成员永久离开。
大年三十那天,白家一家人早早的就忙起来,女人负责做饭,男人就负责大扫除。
到了晚上白家和宁家人围坐在饭桌边吃着丰盛的晚餐,是能从心底产生幸福。乱世之中,家人无恙且不受分离之苦,已是祖宗保佑。
新年新兆头,舍水村其它人家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日子里,也一改往日节俭,拿出家里藏着的食材和零食,让家人吃了一天好的。这日无数小孩从早到晚脸上笑容就没停过。
这几月要说小孩们的日子也是难过得很,灾难前他们都是家里的宝,不说要什么有什么,起码衣食无忧。而灾难后平时放到过期都不会吃的硬糖都成了稀罕品。
大年初一,八点左右白爷爷白大伯他们就来到白和家这边拜年,清冷的家在在进来七八号人后一下热闹起来。
白语观察细致,一进门就发现白和屋里的变化,贴了红对联、红窗花,客厅桌子上还摆着各式零食水果,过年的气氛很明显。
要知道往年白和回来过年就是摆烂,什么都没兴致做,呆个几晚就走,掸尘扫房子都是她妈还有她奶奶看不过跑过来帮忙。
处于女性本能的直觉,她看向正弯着身子倾听白奶奶白爷爷讲话的苏行也,他的神情认真而温和,被两老拉着絮絮叨叨聊了几分钟,甚至有些方言他都听不懂,却没有一点不耐烦,明明从他的语言、动作、气质可以看出他是那种受过良好教养、家庭条件优越、与他们有着鲜明的区别的男孩。
这样的人她在工作中有过接触,因为是天之骄子,他们有着天然的骄傲与任性。苏行也凭什么屈就她的家人呢?
但最最重要的是她从没看过白和与谁有这样的亲密。只是苏行也看了一眼桌上的水,白和就将一瓶牛奶递给了他。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之前不管爷爷奶奶怎么说苏医生与白和关系多么好,白语都倾向于长辈们自我美化。因为她这个做姐姐的一直很清楚,白和因为自身的病,血缘母亲的背叛,他有着很强的防备心,他很抗拒甚至反感外人的亲近。他内心树立了一道铜墙铁壁,没有人能进入,也没有人能再伤害他。
白语的打量,苏行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没有避讳甚至表现出与白和默契亲密的一面。
他们之间即使多年未见,但一些习惯默契依然在,他们有时只用一个眼神的交流,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
比如桌上原本摆得整整齐齐的零食,因为人们的拿放变得有些凌乱,苏行也只是皱了皱眉,下一秒白和就整理起来。这一幕看得一旁的白语眼珠子差点都要掉下来。这是她那个家里垃圾起霉都舍不得拿扫把的堂弟。
后续白和这个主人瘫在沙发上无所事事,一直都是苏行也这个客人在招待他们,甚至家里的一些物品存放地点,白和还要询问苏行也。这两人位置是不是倒换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白语心不在焉,他的男朋友宁泽蓝在旁边给她投喂剥好的松子仁、开心果仁。
陈珍很高兴女儿被女婿两口子感情好,但是……“泽蓝啊!别让语丫头吃太多零碎东西,等会她就吃不进饭了。”
“嗯嗯”在女朋友长辈面前,一米八几的北方男孩总是表现得十分乖巧听话。让白家的长辈现在是越看越喜欢了。就是一直对着这份感情抱着担忧态度的白奶奶,现在见到小伙也忍不住笑。
帮白和暖完居后,白爷爷一行人就回了自己的家。比之白和这个小透明,白大伯这个舍水村的书记,今天注定闲不了。
果然他们一回到家,家里客厅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白大伯被人拉着聊天脱不开身。陈珍和白语熟练的在家里摆起场子,虽然今年年景不好但她们还是在客厅桌子上摆上瓜子、花生、糖果。
有不少村民过来拜年的时候会带上自家小孩,有礼貌的就意思意思在桌子上每样抓上一点。但也有那不讲究、不懂事的小孩恨不得将整个盆子都端走,身上各个口袋装得满满鼓鼓还不够,眼见盆子里还剩下一些,直接倒入自己衣服帽子里。大人在旁边看到也就不轻不痒责怪了几句。
白语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是这年景闹的。舍水村虽然不富裕,但也不贫困,以往再贪便宜的人也不会在大年初一做这样丢脸的事。
后面白语就吸取教训了,也不将东西全摆在桌上任拿,来了人就自己抓一点给客人。
让白家人有些纳闷的是今年来的人超乎以往的多,连那些一年见不到面情感生疏的同村都来到这拜年。即使他们再精打细算,这一天几乎把白家的瓜子花生糖果耗去不少。
到了下午他们有空去别人家拜年才知道,村子里大多数人家就给杯水,能摆上一盘花生或者瓜子的都是阔气的。无怪乎今年这么热闹。
到了初二,白爷爷的大姐白玉兰来到白家拜年。白爷爷对这个姐姐是十分亲近且尊敬的,因为小的时候他是由这个大姐手牵着手带大的,在缺衣少食的年代为了填他的肚子,她姐姐常常走几里路去抓青蛙泥鳅,或去土里翻虫子。
白玉兰虽是白家大女儿却没有享过什么福,她出生时年景不好,母亲重度营养不良,她生出来时跟只小耗子似的十分瘦弱,而且她母亲一口奶水也没有。
本来是想丢弃她的,是奶奶不愿意,担着饿死的风险,从牙缝里省出粮食熬汤一勺一勺将她喂活。稍微长大些,大人都需要下地赚公分,还没有灶台高的她就开始负责家里所有家务杂活,洗衣、做饭、割猪草、喂鸡、带弟弟妹妹……才十岁的她,常常挑着一百多斤的水桶来回于家与池塘边,瘦瘦弱弱的身体被压成一道弯弓。
从懂事起她就像一只陀螺没有停歇过,甚至到了读书的年龄因为父亲生病家里缺少劳动力,白月兰只读了一年书就辍了学。
长期干重活加之营养不良白月兰长大后只有一米四几的身高。因为家庭条件差,加之自身外貌不出色,白玉兰在二十四岁才出嫁,嫁的是邻村一位比她大上十岁的男人。
这男人家里有个多年瘫痪在床的老母亲,每月花钱如流水,家里一贫如洗,因此到三十四岁都是单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