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学姐。”明愿嘀咕。
脚腕处的伤口还在发痒,打了破伤风针的胳膊也隐隐作痛,她开始对那道伤口生气,害自己出来玩也没法好好吃饭。
不过,气归气,她还是会选择配合,不去吃不该吃的。
倒不是害怕副作用什么的,而是担心秦静风脸上再流露出她受伤时的那种灰败神情,明愿觉得很刺眼,不想看。
烤肉是个时间漫长的等待过程,好在可以边烤边吃。第一波肉出锅,整个阳台都飘满了香气,像是刮来了一道肉味的云。
以两张桌子拼起来的长桌上,堆起一盘盘的羊肉串,牛肉,鸡杂等食物,店主开始催他们上桌,只留两个店员继续烤。阿姨拿来了酒:“有人要喝酒吗?”
她向司机询问:“给你来点?”
司机惶恐道:“不了不了,不能影响明天开车。”
秦静风道:“我来。”
阿姨眼睛一亮,给她倒酒。很有地域风格的小陶土杯,注入清酒,小小一盏。秦静风微笑示意,与阿姨碰了杯,喝下半盏。
阿姨赞道:“好酒量。”
明愿心道:她当然好酒量,基本是天天喝,而且根本不挑类型,米酒白酒红酒啤酒都可以接受,学姐就是个酒鬼!
秦静风拿起一根串,恰恰是鸡心。她瞥了明愿一眼,这才吃下。
人一多,热闹起来,吃饭就慢,食量也大。冰柜里备的肉快吃空了,酒也喝了几瓶,炭火烧得铁架上全是板结的调料,这才填饱了几人的肚子。
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吃了将近俩小时。
“咱们一起拍个合照吧。”店主提议。
他女儿一听拍照就兴奋,跑去楼下拿了个拍立得,可惜店主哪里玩过这个,根本不会用:“这个怎么用啊这个,你买的你看看。”
阿姨端着盘子经过:“我哪知道,小孩吵着要买的,我也没用过。”
明愿走上前:“我会用。”
店主道:“你教一下我,我给你们拍。”
拍立得的操作很简单,明愿给她示意了一遍。店主学会后,来劲了,后退数步,马步扎起:“来,我给你们拍照,喊茄子。”
员工都放下手里的活,凑到桌子前,和客人拥簇在一起,拍了一张。相机吐出相纸,大家都凑过来看,赞叹效果还不错。一张新的照片被夹在彩灯上,与过往的顾客照片肩并肩。
站在照片墙下面看了一会,明愿有点心动,抬手勾住秦静风的手臂:“给我们俩单独拍一张呗。”
店员道:“行啊,你们想去哪里拍。”
“就在这吧。”明愿环顾一周,拉着人靠近阳台边缘。
她让秦静风在这站着,自己跑到店主身边,查看相机里的效果。
背景是黑漆漆的山,以及盛满月色的水。秦静风背靠着栏杆,长发披散,被风吹动,凌乱的笔触,即使经过了相机畸变依然清晰而漂亮的脸,眼神是温柔的,可眉目无声,像极点的薄冰,浮游在空寂的海洋。
明愿抬起头,以自己的眼睛再看她。
她闻到了空中的一阵香气,那是秦静风惯用的香水味。
说不上来这一幕为何让她挪不开眼,也不知道怎样压住心头的突突跳动,明愿很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但并不行,店主在等待她的拍摄,司机在远处打哈欠,员工们搬桌子搬出地震般的声响。
这不是只有她们两人的一瞬间。
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们之间的感情,尽管她心中惊天动地。
伸手调整了一下相机参数,明愿也走过去,与秦静风站在一起。她侧着脑袋靠在女人肩膀上,垂落的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咔嚓一声,这一幕在相纸上显影。
明愿留下了这张照片,放进了自己的小包夹层里,稳妥收着。
民宿的员工们收拾残局收到了凌晨三点半,那叮铃咣当的响动才消失,明愿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卧室空空如也,桌面留有一张便签。
——我在阳台。
明愿拿了一张薄毯,又倒了杯热水,走上阳台。
拆掉了彩灯和顶棚,搬走桌椅板凳与烤架,除了一些盛雨的水桶外,阳台上基本没什么东西,是一片很宽阔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