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云川止有所控制,脸颊却还是陷入了一团云朵似的温热。
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云川止登时从头红到脚后跟,身子不受控制地僵住,直到女人幽幽道了句“可埋够了”,方才有力气后退。
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少女红成这般模样,白风禾心里那点火气顿时如烟飘散,反而坏心思地生出愉悦来。
便加了句:“如何?”
“有点热。”云川止不知道她在问什么,只能如实回答,她已缓过气来,用衣袖擦拭额间忽然涌出的汗水。
“无人问你如何。”白风禾负手上前一步,惬怀地看着云川止节节后退,直撞上了身后的红珊瑚顶柜。
白风禾这厮又生了什么坏心思,云川止不解其意,只觉得本该凉爽的秋天忽然成了蒸笼,燥热得很。
她抬头看向白风禾,眼睛触及那处姣美的起伏,却特意避开了上面露出的白皙,然后老老实实道:“很好。”
“很美。”
“门主是最美的。”
她胡言乱语地一通胡夸,白风禾听得烦了,挥手叫她住嘴。
“滚出去准备早膳。”白风禾烦躁道,看着少女拔腿就跑的背影,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白团不知从哪儿冒出头,咣当咣当走到白风禾脚下:“我们白门主的美貌名扬天下,如今却在一小仙仆身上吃了瘪,可谓……”
“呸。”白风禾抬腿踢了他一脚,勾唇道,“信不信本座将你扔进熔炉里炼成砚盘。”
“无事逗她玩玩罢了。”白风禾看了眼门,懒洋洋回身坐下。
“我跟了你一百多年,有人逗你你都不悦,可从未见过你这样逗别人的。”白团直言直语,“只可惜她不是真正的崔二狗……”
白风禾正纠缠发梢的手指微微顿住,笑容缓缓冷却:“何意?”
“她的过往你我都不知,只知晓她深谙炼器之道,行为处事虽懒惰却也成熟,显然并非少女。”
“没准儿……”白团拖长了声音,“她在夺舍之前,有家室也说不定。”
此言一出,屋中登时如坠冰窖,连窗外吹来的晨风都冷了许多,铁傀儡都打了个寒战,寻了张窗幔裹住自己。
嘟囔道:“我随口一猜,你可别迁怒我。”
过了许久,白风禾的笑声才轻飘飘响起:“你猜得有理,本座为何要迁怒你,何况有家室又如何,她只是个小小仙仆,难道有家室的人做不得?”
若真如此便好,白团露出一只眼睛看着白风禾,悄悄叹息。
白风禾虽对人心防重重,但她从未经历过感情之事,不知其中利害,加上她底色嚣张执拗,这样的人若是动情,即便只是好感而已,也难保不会交付真心。
这真心交付对了还好,若是错了,等待她的便是又一场灭天之劫。
无论何时,无论是仙是人,信任都是最大的弱点,白团为此忧心,但它身为傀儡,又什么都做不得。
只希望是它想多了,白风禾真的只是逗趣儿。
云川止不知晓发生在逢春阁卧房内的小小风波,她打着哈欠备好膳食茶水,以及一小块入秋要吃的定胜糕,用食案端着走到门口。
还未敲门门便开了,换了华服的白风禾端然立于门口,乌发盘作发髻,头顶点缀金丝扭成的发簪步摇,只留几缕额发曳曳在风中。
她今日妆容细致妖冶,睫毛蝶翼般翘着,眼尾点缀细闪的花钿,飞扬入鬓。
“门主,这……”
云川止开口便被打断,白风禾语气阴冷,看都不看她:“不必用膳了,方才收到宗主来信,要众门主及门中长老前去主峰,商议秋授一事。”
云川止刚想问秋授是什么,白风禾便抬步掠过她身畔,云肩映出初升朝阳的光辉,晃得人眼花。
这又怎么了,云川止将食案交到旁边一个路过的仙仆手中,拎着裙摆追上白风禾,然而白风禾走得极快,她便只能一路疾跑。
好累啊,云川止默默想,早知一大早便要做体力活,方才就找灵水告假,让灵水代她伺候了。
她沿着廊道跑了许久,直累得气喘吁吁,刚想大着胆子说歇会儿,白风禾便猛地停下脚步,云川止只得眼疾手快抱住一旁立柱,这才没有又撞她怀里去。
“本座忽然有个主意。”方才还冷着面的白风禾此时又笑了,不过那笑容不达眼底,像是有什么诡计似的,看得人心发凉。
云川止没说话,防备地躲到了柱子后面。
“你及笄了吧。”白风禾上前一步,拎着云川止肩膀衣衫,将她从柱子后拽了出来,笑道,“这些日子伺候得确实尽心,所以本座想寻个法子奖赏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