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禾哼了一声,声音微弱:“本座将整个白家给你算了。”
云川止只当她又在揶揄,将嘴巴撇了撇,索性割断衣带,把她身上褴褛的衣裳剥离下来,直接用灵力捏碎,消失不见。
如此这般,一身的伤痕也映入眼帘,这种事白风禾虽早就做过,但毕竟时隔两载再面对云川止,还是有些不自在。
于是她眼下微不可查地飘起红霞,抬手捏过被褥,挡住瘦削的胸骨和胸口的春色,轻咳一声:“要么还是,不必清洗了……”
“我本也不愿折腾你,想用仙术清洁一番罢了,不过这水并非一般的水,是我用一些仙草熬的,你泡一泡能对身体好些。”云川止强行移开眼神,只盯着她面容开口。
“这些在无间城可都是珍惜无比的药草,无间城没有医仙,多少人只求那么一棵来治病呢。”云川止叹气。
白风禾听了,最后还是妥协地闭上眼,云川止上前将她抱起,女人的身体不着寸缕,但云川止却并不觉得旖旎,只余满心的怜惜。
往常她做仙仆时是见过白风禾的身体的,那会儿的白风禾婀娜丰韵,肌肤柔软滑腻,白得像云,看一人都觉得是亵渎。
可如今那美好之处皆被伤痕覆盖,狰狞的伤疤贯穿她胸口和背脊,因为没有用药的缘故,那里的皮肉猩红刺目,刀口清晰可见。
肩膀和手臂也各有一处利器刺伤的刀口,除此之外淤青遍布,云川止看得眼下热气翻腾,她不得已躲闪开眼神,望着虚空之处,心中戾气渐生。
最后还是白风禾掩唇咳嗽,云川止这才弯腰将她放入水中,温热的水盖过白风禾肩头,水面浮起层微光。
“是不是感觉好一些?”云川止蹲在旁边道,白风禾将头靠着桶壁,眼眸微阖。
“是好些。”白风禾疲惫地道,她如同沉入襁褓之中,很快进入梦乡。
地宫上是肆虐的狂风和凄叫的怨灵,天地间灵气枯竭,死气沉沉,但白风禾却睡得极为安稳,一觉醒来,骨头都睡得酥了。
地宫内还是寂然无声,头顶浮着的石头灯此时被人熄灭,只留角落处的一盏油灯明暗闪烁。
白风禾睡得有些晕,躺在被褥下许久才慢慢起身,干燥的棉被从双肩滑落,她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亵衣。
低头轻嗅,上面沾着皂角的味道,白风禾嘴角勾起,用手梳理睡乱了的长发。
一头青丝倾泻如瀑,发梢清香顺滑,一看便知细心搓洗过,白风禾恍惚地捏起一簇头发,卷在指尖把玩。
心里荡起阵既酸涩又温暖的心绪,一时出神。
“云川止。”她开口唤道,开门的却是灵水,灵水也已经换了干净衣裳,快步走进房中,在白风禾窗前半蹲下来。
抬眸道:“师尊。”
她身上的衣衫是崭新的白衣,不过剪裁同她往日穿的不同,看上去更为简单素雅,应是出自云川止之手,涂黄的脸蛋洗得白净,右边的袖笼空空荡荡垂在床边。
白风禾眼底滑过丝悲怆,灵水见状伸手放于她膝上,神色担忧。
“是本座对不住你。”白风禾嗟叹,她将手放在灵水肩头,却没敢往下抚摸。
“师尊说什么呢,你是我师尊,徒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灵水眼中泪幕翻涌,红着眼眶低头,“是徒儿没本事,让师尊吃了这么多苦头。”
“只可惜,本座如今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能教你。”白风禾把掌心放在灵水发顶,“我往常不觉得我是个能做师尊的脾性,所以也从未想过收徒。若早知当初,便多教你些什么。”
灵水将蹲姿换为跪下:“师尊有那样卓越的天资,如今不过是受了些伤,往后定能重回巅峰。何况那些心法仙诀您都记着,有什么关系。”
“徒儿定好好修炼,往后替师尊杀上穹皇城,斩了那作恶的穹皇。”灵水掷地有声道。
白风禾望着她笑笑,揉了揉她发顶,扭过脸颊,藏起眼下的水汽。
经历了这一遭,终是不似往日豁达,多愁善感起来,白风禾在心中叹道。
待平复心绪后,她又问:“你后来可有见过我师姐,她现下如何,是否寻到了浮然君和程锦书的消息?”
“回师尊,我离开不息山时宗主还未回门,后来知晓宗主无恙时,我已经混入了青晏镇,不敢再回不息山。”灵水道,“至于浮然君和锦书,无人知晓她们行踪,但宗主一直在暗中寻找,相信假以时日,定有消息。”
“您若有话带给宗主,我愿前往不息山一趟。”
白风禾摇头:“暂时不必,如今我逃出穹皇城,穹皇定是勃然大怒,定然要将不息山搜查个遍,你去了也是送死。”
“我只是想问问关于师尊的事,无妨,待风头过去再行联系师姐吧。”她低声道。
她往空荡荡的门外看了一眼,心忽得揪起:“云川止呢?”
“她说这无间城太过贫瘠,不利于门主养伤,便自己离开无间城往乾元界去了。”灵水小心翼翼开口。
“什么?”白风禾大惊,揪起的心顿时乱作一团,掀开被褥起身走向外面,“如今外面何等危险,她孤身一人……”
她身子仍旧孱弱,加上起得猛了,视线忽然被浓浓的黑雾笼罩,双膝酸软向前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