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你没事吧。”程荔缘没有笑。
“小伤而已,不要紧。”甘衡说,听上去声音很稳定,不像有大碍。
程荔缘沉沉的心情这才缓解,要是他出事,不知道董芳君会怎么担心,她出发前和董阿姨通过电话,董阿姨说甘衡性子很犟,请她帮忙看着一点,不要让他去做危险的事。
“你可以不可以来见我,我闹出了一点动静……后天不方便去机场送你了,我想现在见你一面,司机会送你过来。”他应该是受了点伤,整个人一直是坐着的,但心情莫名很好,甚至有一点兴奋。
笑容天真中带着飞扬的少年气,是她曾经最喜欢看见的笑,因为他平时总是戴着完美的面具,很难见到他活泼真挚的一面,通常他私下不需要戴面具时,是轻藐又毒舌的,笑容常带礼貌的奚落。
他好像期望她因为他赢了而夸他,就像以前他在冰球场上比赛赢了,下来后会问她觉得怎么样,一定要听到她夸岑岑哥哥厉害才行。
他想亲眼见到她,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的心情,还有他在做什么事。
“不用了。”程荔缘轻轻说。
甘衡笑容停滞,就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他这才发现,程荔缘的脸色很冷淡。
他怔怔地看着她。
“甘衡,希望你珍惜自己的生命,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为你自己也为董阿姨着想,其他事和我没关系,假期结束后,我就要准备考试了。”程荔缘看着他,每句话都说的很清晰,然后挂了视频。
甘衡再打过去,程荔缘拒接,她回去睡觉了。
“她是生我气了吗?”甘衡给萧阙打了视频,脑袋垂着,
萧阙看着程荔缘房间关上的大门:“我觉得更糟,她是根本不在意了。”
甘衡脸色和刚才截然不同,那种少年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幽暗深邃,近乎有一点阴沉。
萧阙:“你要过来吗?”
甘衡点点头:“我要回来跟她解释。”
他说到做到,半个小时后就回来了,脸上的伤都没来得及处理,程荔缘已经睡下了,甘衡不敢打扰,靠在她房间门口坐下来,不知不觉疲倦睡去。
程荔缘早上打开房门,看到一个人背靠墙坐在那边,长手长脚,就算蜷缩着也非常大只一个人,她吓了一大跳。
对方穿着纯白色礼服衬衫,立领和硬胸衬都浆过,黑色燕尾服上的纽扣也用黑缎包过,非常正式,礼服衬衫扣崩开了,衬衫上也有血迹。
“甘衡?”程荔缘脚尖踢了下他小腿。
对方迷茫地抬起头,好像有点腰酸背痛,一看清是她,表情都变了:“缘缘?……等等,你听我说。”
他试图站起来,程荔缘直接转身离开:“你回房间睡,不要在我房间门口这样。”
甘衡听了,原本想拉住她手腕的手滞留在半空,近乎胆小似的,好像她骂了他一样。
程荔缘没理,关上门。
甘衡维持着半起身的姿势,有点费力地站在门口,愣了半天才微微直起身子。
他这一晚上很累,他淌过了只半分就能溺毙的深水,到最后甘徇也不要命了,只想赢,投注簿没有限制,围
观的所有人都兴奋得红了眼,精英文明掩不住骨子里的猎食本性,不是委员会代表喊停,他们可能会在今天晚上让对方丢手指。
也成功让甘衡摸清了甘徇的底。
他感觉很轻松,身体疲惫精神轻盈,充满胜利的喜悦,就像在冰场上倾尽全力赢了一场,想得到程荔缘的安慰和肯定,想看到她的笑容。
可是他忘了,他本不该用这些不属于她世界的乌云去烦她。
甘衡面朝门,站了很久很久。
金属袖扣从他袖子上脱落,掉在了地毯上,滚远了,不被最需要的人需要,不敢打扰。
就像他一样。
程荔缘缩进被子又睡了一会儿回笼觉,把甘衡忘在脑后,睡到自然醒才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甘衡没有再来打扰,想见她什么的,只给她发了条消息,说他要去办事,问她假期玩的怎么样,哪里不满意可以跟他说。
他也没有发语音,发的是文字,有种近乎小心翼翼的感觉。
程荔缘屏蔽了内心的微妙感,她不想去感受关于他的一切了。
“你安排的行程很好,谢谢。”程荔缘回复了一句,是萧阙安排的,她也会这么回复。